“一日算三卦，卜算不离文。”在青石板铺就的古韵小径上，一名身着华贵锦裳的城中千金凝望着那面斑驳褪色的占卜幡，又饶有兴致地打量起眼前这位道士。

  “这算命，本小姐倒要试上一试。”

  “哎哟小姐，您真想算上一卦？贫道测算精准，十里八乡皆有口碑哦，而且只要十文。”只见摊位上那位身着陈旧道袍的小生端坐，虽面容未能称得上是天地为之失色的英俊，却也眉眼清澈，带有一种狡黠如狐的笑容。

  “有趣得很，道士，那就为我卜上一卦吧，倘若不准，银两可就不奉上了。”跟随族老走南闯北多年，她一听便知此道士是个江湖术士，这般滑稽之事，亦让她颇感好奇。

  “好嘞！敢问小姐欲测何事？”

  “姻缘二字。”

  哗啦哗啦～

  当两根寓意大凶的签筒飞出时，道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道长，摇签之事为何由你自己代劳了？岂非应由我自己来摇？”富贵千金见状不禁哑然失笑，假道士竟在第一步就出了差错。

  “嘿嘿，小姐莫怪，俺只是个算命的。这一卦权当白送，反正结果不佳，若小姐真想听，俺就说来听听，但俺把话说完小姐能否别动手揍俺啊？”初开张便撞上了血光之签，这小道长心中一片苦涩。

  “嗯？说！本小姐答应不动手！”面对意料之外的答案，少女更添了几分兴趣。

  “真的要说吗？”

  “说！尽管大胆讲来！”少女豪迈挥手，嘴角含笑，等待对方揭晓答案。

  “小姐命中难有良缘眷顾。”

  “你——”

  “小姐刚才承诺过不会对小道动粗的呀！”眼见少女握紧的拳头，道士赶忙将八卦镜挡在面前，少女只好不甘心地放下拳。

  “哼，区区十文，本小姐还不放在眼里。”强忍怒火，少女愤然将铜钱掷于桌面上，随后气冲冲离去。

  道士抹去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捡起桌上的十文铜钱，隔壁煎饼摊的大柱老板凑过来询问：

  “清道长，今日怎么只摇了这么一签，怎不再让那位女娃自己摇签呢？”虽这么说，但是这老板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少女。

  “啧啧，大柱，你若不是天天泡在花街柳巷，早就能娶上媳妇了。”清海一脸嫌弃地挪了挪位置，将那两根大凶签收入签桶之中。

  “娶妻哪有青楼姑娘贴心舒适？有钱的话，想要几个换几个。今天只是觉得那女子长得标致，瞧瞧也不行么？”大柱擦去口水，讪笑着回到自己的摊位上。

  清观海再次摇动签筒，甩出一根小凶签，似乎不满意，瞄了一眼大柱，复又摇出一根小吉签。

  摇完之后，清海将两签收回签桶，开始收拾摊子。

  “咋回事？不继续算命了？”大柱正准备从怀里掏出大葱解决早餐。

  “不算了，今儿没生意，你好好卖你的煎饼，我看你今天应该能有个好收成。”打包好物品，清海背起桌子径直离去，眉间几分焦急，仿佛有什么事物在追赶他。

  刚走不久，之前的求卦小姐带着一位精神矍铄、白发苍苍的老者折返回来。

  “族老，就是这个道士，咦？他人呢？喂，道士去哪儿了？”少女发现空荡荡的位置，向大柱询问。

  “哦，你说清道长呐？刚才给自己卜了一卦，说今日无生意，就走了。”大柱如实相告。

  “跑了？不是说一天三卦吗？这就溜了？”少女原本还想回来找道士理论，听到这个答复顿时火冒三丈，一脚踢在路边的青石上。

  “没错，三卦，给我算的是今天煎饼能卖得好，嘿。”大柱憨厚一笑，他的表情与手中食物引起了祖老的注意。

  “你这贩卖的，可是煎饼？”

  “哎呦！”直至此时，大柱才注意到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

  “老神仙呵？没错，煎饼，您要尝一块。”虽然知晓眼前并非凡人，但还是非常自来熟的撕下一半截葱卷了一张煎饼，递给老人。

  这老者也没摆什么架子，丝毫不在意餐食的简陋，咀嚼时，那古朴的眼神似有星光闪动。

  “滋味不错。”随后掏出一锭银子甩给大柱。

  “这煎饼，老夫要了。”也不在意这些煎饼是否值得，直接将所有煎饼收入空间，拖着气急败坏的少女悠然离开，只留大柱捧着银两呆愣原地。

  “原来道长说卖的好，是这么好啊！”

  徒步一里地，清道长才回到了自己居所的村落。

  “相公？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清脆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那是与他结婚两年的妻子，小容，今年十六，一张娃娃脸，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头发翠绿。

  “嗯，开张就是大凶，想了想还是算了，多留些时日耕地。”清海淡然一笑，将赚得到十文交给小容。

  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妻子，清观海就不由的有些心疼。

  “相公，这些钱你收着，男人出门在外怎么能没钱呢？”虽然小容在看见钱的那一刻，眼睛瞬间睁开，随后竭力隐藏自己的不舍，将钱推还给清海。

  “呵呵，那夫人帮相公存着可好。”看着一副小贪财鬼的模样，清海的脸上只有宠溺。

  “今日是爹的忌日，夫人可否帮我去买些纸钱。”

  “好吧，相公，我去去就回。”小容明白，这十文清海是不打算拿回去了。

  看着小容离去，清海退去道服，露出里面一身庄稼汉的粗布麻衣。

  随后拿起签筒甩了两签

  中凶，大吉。

  “逢凶渡劫，荣华富贵。”

  再甩两签

  大凶，小吉

  “凶煞催命，小财微福。”

  “夫人，你到底看中了我什么，不愿离开。”清海看着远去的倩影，将四枚签重新收回筒内。

  扛起农具准备，收拾今日的农活。

  微风吹过院门，吹开春日的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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