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真的好疼！

  麻木。

  生孩子，竟然这么难！

  秦可卿感觉自己快死了，但是她一直都是坚强的鼓励自己：“就要生出来了，这是夫君的孩子！”

  “我一定要生下来！”

  秦可卿脑海中浮现这一年来，丈夫对她的疼宠。

  她内心越来越坚定：“就算是我死，这个孩子也要平安降落！”

  这一坚持，就是一个多时辰。

  秦可卿感觉自己没了力气的时候，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因为长时间用力，秦可卿不仅疲累，眼前也有些恍惚：“夫君？！”

  他怎么进来了？

  这里是产房，是污秽之地...男人进来，会沾染不幸！

  不幸，要让夫君出去！

  不能让夫君沾染不幸！

  秦可卿正想着的时候，手已经被贾蓉抓住：“可儿，我们一起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夫君...我...”

  秦可卿内心说不出来的感触，在这一个多时辰里，秦可卿想了很多。

  自己可能会死。

  孩子可能生不下来。

  丈夫的温柔，自己再也享受不到。

  现在，秦可卿心里涌出无尽的执着与力量。

  孩子一定生下来！

  夫君如此待我，我一定要给夫君留下血脉！

  就算是我死了，还有儿子在，夫君也不会忘记我吧。

  不！

  我不想死的！

  我还想要与夫君一起生活，一起看着孩子长大！

  万一，这要是一个女儿，她还要为夫君生个儿子。

  猛然，秦可卿感受到脸上的发丝被拨开，她看到了丈夫温柔的脸，温柔的眼。那一双眼睛里，蕴藏着担忧、恐惧、不舍、愧疚、自责...

  夫君担忧我？

  他恐惧，是因为害怕失去我？

  不舍...夫君是真的怕我死去？！

  为何会有愧疚还有自责？

  “可儿一定没事的，我们还要一起看着孩子长大，看他娶妻生子，看她嫁人生子。”

  贾蓉抓着秦可卿的手，他感受到了秦可卿手上的力度：“等着孩子长大，我们看他们娶妻生子嫁人生子，我们含饴弄孙。”

  摸着秦可卿的脸，这张脸曾倾国倾城，魅惑众生。现在，肥嘟嘟的，贾蓉手都在颤抖：“可儿，我们一起用力！”

  为了这个孩子，秦可卿体重原本一百斤左右，现在都有一百五六十斤。

  很胖。

  但是贾蓉感觉，胖胖的秦可卿，有身孕的秦可卿，是最美的时候。

  “夫君...啊...”

  秦可卿心中涌现无尽温柔与不舍，她一用力...

  “头出来了！”

  一个稳婆高呼：“夫人，用力啊！”

  “换水，快换水...”

  稳婆有四个，却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去，换来清澈的温水。

  “可儿，孩子头出来了...”

  秦可卿闭上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夫君...啊...”

  贾蓉感受到手上传来，要将他手掌抓碎的力量，知道这个时候秦可卿有多大力量，承受的痛苦就有多大。

  “生出来了！”

  一个稳婆忽然兴奋的高呼：“生出来了，是个哥儿！”

  贾蓉呼了口气，一颗心终于落了回去。

  他回来之后，时间不长，但是每一秒钟，都是他最难熬的时间。

  秦可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在了床上，她眼泪狂流，怎么都是止不住。

  贾蓉帮着秦可卿擦眼泪，俯身在秦可卿额头一吻：“可儿，咱们有儿子了。”

  秦可卿苍白的脸上浮现笑容：“儿子...儿子...”

  ......

  产房外。

  贾蓉进去之后，院子里就很安静。

  王夫人手中佛珠不断转动，嘴里念念有词。

  她是习惯性的念经，还是默默祝福，谁也不知道。

  邢夫人很是紧张，盯着产房，嘴里呢喃自语。她现在一无所出，她不知道生孩子多痛苦，但是她知道生孩子很危险。

  特别是看到，在一旁偏房中候着的几个太医时候，邢夫人更明白，这些太医要是真的用得上的时候，就是庆国公夫人最危险的时候。

  最好用不上啊。

  贾母坐在偏房中，一向喜欢高乐的贾母，这个时候也是沉默的。

  生孩子有多难？

  活了数十年的贾母，知道因为难产而死，一尸两命的事情就不少。

  宁府大姑娘出生的时候，其母就是因为难产而死。

  荣府大老爷之子贾琮，他的母亲也是因为难产而死。

  琏哥儿的母亲，因为生产落下病根，不就一命呜呼...这种事情太多太多。

  王熙凤双手合十，面朝南，闭着眼睛不断地祈祷着：“一定平安无事，一定平安无事...好人好报，蓉大奶奶不会有事的。”

  院子里，贾珍就那么站着，脸上无悲无喜。

  贾政来回走动，贾赦则是几次想要询问出来换水的丫鬟情况。

  终于，一个丫鬟开门而出：“生了，大奶奶生了，是个哥儿！重七斤八两...”

  “生了...呵呵...”

  贾赦抚须而笑：“贾家六代降生，传承有序，后继有人。”

  贾政也是满脸喜色，家族的兴盛，并非只有权势的传承，最主要的就是血脉传承。只要有人，家族就会传承不绝：“好哇，这是需要祭祖的。”

  贾蓉有子，贾家六代第一人。

  这的确是需要祭祖，告慰列祖列宗的大喜事。

  贾琏微微一呆，内心有一种失落。

  以前一起烟花柳巷，一起顽劣的贾蓉，现在有了儿子...而他只有一个女儿。

  贾琏忽然有一种渴望，要儿子的渴望。

  “生了！”

  贾母忽然眉开眼笑。

  王熙凤也是笑出声来：“蓉哥儿有儿子了，我就说蓉大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乃是宁府大好人，不会有事的。”

  笑着笑着，王熙凤脸上笑容僵住，随后笑得有些勉强。

  说起来，琏二爷要比贾蓉大了五岁，现在他们夫妻，才育有一女，今年四岁。

  而她，比蓉大奶奶大了两岁，蓉大奶奶虽然十九岁才嫁过来，但是人家蓉大奶奶，嫁过来一年就有了儿子。

  而她，已经嫁过来五六年了。

  她是真的好羡慕！

  有了儿子的女人，才能昂首挺胸呐。

  “贾家第六代人降世，这是大喜之事。”

  贾母这时候笑道：“告慰先祖，也要摆下几桌，请一个戏班子，好好热闹一段时间。”

  “对了，蓉哥儿还没出来？”

  贾母站起身来：“床榻有没有准备好，蓉大奶奶需要回到正卧里去的，我们也好去看看孩子。”

  因为生孩子，会有血污，所以生孩子的房间，是另外准备的。

  ......

  产房中，贾蓉亲自给秦可卿擦拭身体，很是小心与仔细。

  秦可卿苍白的脸，这时候已经血红一片。

  嫁给贾蓉一年时间，早就坦诚相见多次，但是这个时候，丈夫给她擦拭身体，她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是，身边的儿子，让她心思稍微转移了一些。

  孩子刚出生，像极了夫君。

  秦可卿内心欣喜，也满是柔情：“儿子，长大了一定像你父亲一样，做一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大英雄？

  贾蓉一愣，在妻子眼中，自己是一个英雄？还是大英雄？

  终于收拾好了，贾蓉用准备好的新被子，将秦可卿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儿，先忍耐一会儿，我带你回房。”

  “嗯。”

  秦可卿应了一声，看到在一旁的两个奶娘，眉宇间有一抹浓浓不舍还有担忧：“夫君...我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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