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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驾崩


带着满身的疲倦跟皇后说,太子不用死了的同时,乾清宫内,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哭嚎声!

  自从第一日贾瑛去过东宫,后来贾瑛就再也没有去过东宫。

  华佗在东宫医治太子,他就在乾清宫守着元康帝。

  这三天里,贾瑛一次也没有回过秦王府。

  就算是夜晚,他也就这么在元康帝床前坐着小歇一会儿。

  这三天三夜里,元康帝睡着的日子比醒来的时候多。

  算一算,一天也就只有一两个时辰是清醒的。

  也就更别谈什么进食了,基本上连水也喝不上两口。

  贾瑛和夏守忠都知道元康帝即将没了。

  可即便这两人心里是清楚的,但是“五四七”在元康帝咽气的那一瞬间,贾瑛的心还是停掉了一拍,夏守忠也是一样。

  在确定元康帝煤气的那一瞬间,夏守忠被莫大的悲伤击中。

  那一瞬间他彻底没了反应。

  原来人在最最悲伤绝望的时候是没有反应的,是做不出任何反应的。

  其实时间也不过就溜走了那么几秒钟。

  可对于贾瑛和夏守忠而言,却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还是夏守忠带的那个小徒弟,一个叫晋中的小太监。

  他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一骨碌跪在地上,口中高喊,“陛下!!!”

  “陛下驾崩了!!!”

  夏守忠一把老骨头瘫坐在地上。

  仿佛全身都散了架一般,眼泪顿时如决堤般涌出。

  肆无忌惮的冲刷他沟壑纵横的老脸。

  贾瑛的心跳和呼吸这才恢复了正常。

  他闭了闭眼,咬了咬后槽牙,双拳紧握。

  他突然觉得生死离别是那么难以面对的事情…..

  贾瑛深吸了一口气,搀起了下手中,说道,“夏公公,给本王找个麻布吧。”

  夏守忠闻言,怔愣片刻,而后欣慰地咧开嘴笑了说道。

  “秦王爷!您!您果真愿意?!”

  贾瑛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本王不是他的子嗣。”

  “头上的就不必准备了。”

  夏守忠连连点头,“好!好!”

  “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夏守忠仿佛重新找到了支柱一般,又哭又笑。

  他的小徒弟镜中十分担忧的望着他的背影。

  贾瑛轻啧了一声,不满道,“你还不去跟着你师傅,在这儿愣着做什么呢?!”

  “你也不怕他这个时候出什么意外呀?”

  晋中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夏守忠的脚步出去了。

  贾瑛叹息一声。

  看着静静躺在龙床上没了声息的元康帝。

  “本王这个人就是心肠太好了,看不得你没有儿子送终。”

  “姑且,就扮一回你的儿子吧。”

  刚刚得知元康帝的死讯,跌跌撞撞赶来的皇后。

  正好听见这一句,她颤颤巍巍的趴到元康帝的床边,握住元康帝的手,眼泪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却还不忘了扭头看一眼贾瑛。

  然后又迅速的将视线移回到元康帝的身上。

  眼神紧紧的看着元康帝悄无声息的老脸。

  嘴唇嚅嗫,从喉咙里边挤出那么一丝难以捕捉却又有些清晰的话。

  “谢谢,谢谢你...!”

  皇后的声音,喑哑,哀恸,而且颤抖。

  她趴在原坑地的床前,逐渐将自己的整个头都埋进被子里。

  喉咙里边不停的传出抽泣和呜咽的声音。

  贾瑛闭了闭眼,他发觉自己有些看不了这种人间惨剧。

  他发觉自己好像受到了夏守忠和皇后情绪的影响。

  好像心里边儿也有些酸酸的,胀胀的,眼眶也有点热的。

  不不不,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自己一个铁血男儿,怎会因为元康帝的离世而如此难过呢?

  说句大不敬的,就算是他亲爹不幸离世。

  说不定他都没有这么难过....

  于是,贾瑛悄无声息地退至殿外。

  宫里人自有一套流程,丧钟敲响之后。

  整个大明宫迅速的换上了一片缟素。

  这时,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来到他的面前。

  “启禀王爷!!!”

  “华佗先生托小的来转告!”

  “经过他的奋力救治,太子已经没了生命危险!”

  “但是估计后半辈子也是站不太起来。”

  “只能终身瘫痪在床了?”

  贾瑛点了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那日陈逸下手,招招狠厉。

  本就伤到了许多要害之处,再加上后来救治不力。

  导致他的肉烂了,肉都烂了,筋啊骨的当然也有受到影响。

  当日华佗替太子剔除腐肉的时候,就曾经断言。

  太子很可能醒不过来,一辈子就像个活死人这般躺着了。

  如此来看,这大明宫好像彻彻底底的,果真就已经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确实没怎么费精力。

  一切顺利的就跟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

  但是贾瑛还是垂下了眼帘,看着这满宫的素白。

  他觉得白色真是这世上最讨厌的颜色。

  小黄门退下之后,左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边。

  “王爷这就难过啦?”

  “照您的命格来讲。”

  “今后这样黑白的事还要经历好多好多回。”

  贾瑛自嘲般的冷笑一声说道,“让先生见笑了,可能还是太年轻吧。”

  “明明不该产生这样的情绪。”

  “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些牵挂。”

  左慈朗声大笑,拍了拍贾贵的肩膀,说道:

  “王爷至情至性,这才是王爷成功的原因。”

  “任何的计谋,再完美,都是敌不过真诚的。”

  “这世上要问什么最值钱。”

  “那当然是这颗跳动的热的红彤彤的心脏!”

  “简单来讲,做人当然要讲良心。”

  “先皇帮助王爷许多。”

  “也曾对王爷寄予全身心的信任。”

  “王爷非草木,又怎么可能产生不了牵绊呢?”

  贾瑛抿了抿唇,他好似终于找到了这些日子情绪的出口。

  在左慈面前,他肆无忌惮的红了眼眶。

  “先生,不瞒你说,本王这些日子。”

  “一直在心里面问自己,若是重来一回。”

  “会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可本王问不出自己答案。”

  “本王不知道本王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本王觉得,那老头对本王实在是太好了!”

  “他处处在与本王做交易,可他处处吃亏。”

  “本王处处获利。”

  “本王也开始在想,究竟是那老头真的蠢。”

  “还是因为他只是在让着本王。”

  “还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本王只是拿他当棋子....”

  “可本王想的越多,就越混乱,越得不到答案。”

  “与此同时,本王也觉得不该14胡思乱想这么多。”

  “成大事者又怎能被这些情绪所羁绊?”

  左慈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笑道。

  “王爷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呀!”

  贾瑛有些不解,他眼眶通红。

  可左慈却从他的通红的眼眶里看见了澄澈,看见了少年人的坚定。

  当然,也看见了少年人独有的迷茫。

  他拍了拍贾贵的肩膀,说道。

  “在劝解人的这方面,老夫是没有张良行的。”

  “他嘴皮子利索,老夫纵使心里边儿有想法。”

  “却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表达。”

  贾瑛不解的眨了眨眼,却见张良也穿着一身白衣。

  由远及近,缓步走来。

  张良这些日子气色好了不少,先前华佗替他调理了身体,他也一直按着华佗的方子吃药。

  如今,他一袭白衣出尘。

  倒真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感觉。

  他来到贾龟的面前,先是行了一个礼,而后才说道,“王爷,宫外的事儿一切井井有条,您不必挂怀。”

  贾瑛点了点头,说道,“你也进宫来了?”

  张良点了点头,“刚刚和左先生一起进来的。”

  “只是左先生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属下也就只得一个人慢慢徒步过来了。”

  贾瑛诧异的挑眉看向左慈,左慈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子,高深莫测的一笑,说,“你们都是年轻人。”

  “谈起心来,没有跟老头子我这么别扭。”

  “老夫这边就先进去为陛下主持丧仪了。”

  贾瑛点了点头,“劳烦先生。”

  左慈自从加入了甲龟的队伍,贾瑛就为他在钦天监谋得了主簿一职。

  所以此刻,他去主持元康帝的丧仪是应当的。

  左慈进去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早就穿好孝服,端庄跪在正中的皇后。

  他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地皱起。

  而后无声叹息一声走到正中,开始按部就班主持起了丧礼。

  丧礼是在华清宫举办的,位置也是左慈选的,不知为何要选在这里,只是也没有人反对就是了。

  有着左慈的主持,宫内突然风起。

  哀乐传遍大明宫的每一个角落,还在东宫躺着的太子仿佛若有所感。

  从眼角滚落两颗豆大的泪珠。

  眼皮动了动,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左慈进去之后。

  张良走到了贾瑛的身边,低声说道。

  “王爷,陛下,这是以命换命。”

  贾瑛震惊加不解,他赶紧扭头看向张良说道。

  “何解?!”

  张良抿了抿唇,“天机不可泄露,总之,王爷知晓这一点就好。”

  “或者王爷也可以理解为陛下不仅与您做了交易。”

  “太子殿下之所以能活下来。”

  “华佗或许也有极大部分的功劳。”

  “但...”

  张良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了。

  贾瑛愣在原地,他有些不知所措,虽然种种迹象都在向他说明,这个世界远没有他所认知的那么简单。

  他复杂又神秘,像是一片未知深海是那么的深不可测!

  可当那种可能呼之欲出的时候,贾贵还是感觉心肝一颤。

  丧仪按部就班,风光大办,天下人皆披麻戴孝。

  整个神京城中也都是一片素缟。

  从这一天起,贾瑛,穿上了黑底金纹的龙袍,坐上皇位,开始批阅奏折,处理朝政。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

  寺庙、道观鸣钟不停,足足响了三万次整!

  诵经和吊唁之声直至出殡那日,都不绝于耳。

  文武官员以及百姓,一百天之内不准作乐。

  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一个月内禁止嫁娶。

  贾瑛的登基大典也放在了一个月之后。

  这一切章程拟定,接下来的事情就按部就班了。

  元康帝的尸体停灵七日之后就要出殡了。

  待得出殡这日,倒是风和日丽。

  左慈一马当先。

  嘴里边神神叨叨念这些听不懂的词。

  贾瑛也果然履行诺言,戴在头上的麻布。

  被他撕下来一小截儿,竖在发冠上。

  以此表示自己的尊敬。

  但同时,这一小截也证明了他并非元康帝亲子,亦非养子。

  他信守诺言,替元康帝扶棺。

  替他进行了一切本该由太子陈远所进行的礼仪。

  出殡之日,皇后倒是没在恸哭。

  她全程沉默,寂静的仿佛空气一般。

  就在最后一步,皇陵建成。

  贾瑛跪下磕头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出现。

  一只手扶住了贾瑛的右膝,“另外一只膝盖本宫替远儿跪。”

  贾瑛不置可否,他都随便。

  这个小插曲,左慈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要说这葬礼,唯一取消的大概就是殉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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