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文家楼下的人工渠里，找到了作案工具——一把没有检出任何指纹的匕首。

  骆君稀决定再从尸体上找些线索。他敲开法医室的门，看见孙雨薇正吃着家里带的便当。

  “没去食堂？”  他问。

  “哦，我爸妈来了，这是我爸做的饭。”  她淡淡一笑——自从那件事之后，她的笑容总是带着几分勉强。

  “哦，叔叔阿姨来了。”

  “是啊，他们怕我想不开。”  孙雨薇露出一抹苦笑。

  骆君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什么事啊，骆队。”  她率先打破了僵局。

  “哦……我想来看看赵文的尸体。”  他拿下墙上挂的一件白大褂，套到了身上。

  她站起身，进到解剖间，打开冰柜。他们一起把尸体转移到解剖台上，骆君稀说：“你去吃饭吧，我自己看一看。”

  孙雨薇摘掉手套，回外面继续吃便当去了。骆君稀看了看赵文的脸，他和赵武长得很像，只是他看上去更秀气一些，没有他弟弟那么粗犷。

  除了颈部的致命伤，其余各处伤均呈现重复伤害迹象，说明凶手极有可能在受害者生前对其施以折磨。这是孙雨薇提交的尸检报告里提到过的内容。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折磨他？是为了逼他说出那些钱的下落？

  他仔细查看着尸体的每一个部位，不放过任何一个令他感到违和的细节。他的目光在赵文的手部停留了许久，忽然站起身，推开门呼唤孙雨薇：“薇薇姐，你过来看看。”

  孙雨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赵文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的甲缝中，有一些黑色的污垢。

  “他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其他指甲里也没有脏东西，而且，他家里收拾得很整齐，不像是邋遢的人。”

  “我当时提取过他的指甲缝里的东西，化验以后没有发现任何皮肤组织。”

  “有没有验过这个黑色的是什么？”

  “我当时觉得就是普通的污垢，所以没有让他们仔细验。不过听你现在这么一说，一个爱干净的人，指甲盖里确实不应该有这么多污垢。”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骆君稀盯着化验报告，喃喃自语道：“铝粉，银粉，亲油树脂……是什么东西呢……”

  “可能是一些颜料，比如从彩色包装袋上面抠下来的？”  孙雨薇推测道。

  骆君稀微微蹙眉，仔细搜索着脑海中那个模糊的念头。

  “我去一趟现场。”  他噌地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他回来的时候，正碰上和宋晴晴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谢倏。

  “你来了？”  他在背后叫住她俩。

  一听见骆君稀的声音，宋晴晴条件反射地挣开谢倏，转身一个立正大声说：“骆队好。”  然后便一溜烟地跑了。

  望着宋晴晴落荒而逃的背影，谢倏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好久没来你们分局蹭饭了，怪想的。”

  “先跟我去一趟痕检。”  他说。

  刚走进痕迹科的门，齐灏就迎了上来，他对着谢倏用力招招手，看见骆君稀的眼神，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笑着说：“谢倏姐姐，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我经常来你们分局啊，谁让你不来找我。”

  骆君稀从口袋里掏出十几张刮刮乐来，放在桌上。

  “哎哟，骆队你这是给我们发福利来了？”  齐灏睁大了眼睛，翻看着那堆卡片，“这中奖率高不高啊。”

  “岳子书在吗？让她化验一下这些刮奖卡片的涂层材料，看看有没有和赵文指甲缝里的东西成分配比一致的。”

  他转身，看了一眼谢倏道：“走吧，你不是想去食堂吃饭？”

  “骆队，我也去。”  齐灏像一帖狗皮膏似地贴了上来，

  “你先去把东西拿给岳子书。”  骆君稀皱着眉头，朝谢倏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痕迹科的办公室。

  他们刚在食堂坐定，齐灏便出现在了食堂门口，他朝他们挥着手，乐呵呵地端着盘子就去盛菜去了。

  他大剌剌地坐到了骆君稀身边，搓着手说：“今天菜真不错呀。”

  “我可是特意挑了周三来的，晴晴早就跟我说过，周三的晚餐最丰盛。”

  “查案子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明察秋毫？”  骆君稀讽刺道。

  “这叫生活的智慧，你懂什么。”  谢倏不服气地说。

  齐灏看着两人之间呼之欲出的灵魂小火花，心里觉得酸酸的。他闷头吃了几口饭，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很长时间的问题。

  “骆队，谢倏姐姐，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了？”

  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白，被提问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愣了得有好几秒的时间。

  “是啊。”  谢倏笑着说。

  齐灏失望地垂下头，嘟囔道：“我知道我哪哪都比不上骆队。”

  “这又不是比赛。”  骆君稀显然有些尴尬，战术性地低头吃起饭来。

  “小齐，你还年轻，这种事情呢，是讲求缘分的，别泄气，总会有成功那天的啊。”  谢倏安慰他。

  齐灏撅个嘴，撒娇似地说：“哎哟，我就是想找个喜欢的人甜甜地谈个恋爱，怎么那么难啊。”

  “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烦恼了。”  骆君稀向他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像极了看自家不争气儿子的老父亲。

  第二天上午，刮奖卡的化验结果出来了：有一款刮刮乐涂层的材质和赵文指甲缝里提取到的黑色污垢成分完全一致。

  “马上排查赵文出租屋附近所有售卖这款刮刮乐的杂货店的监控录像，找到案发时间段内购买这种刮刮乐的可疑人员。”  骆君稀当即给出了行动指令。

  经过三天的排查，总共找到8名赵文死亡时间前不久在杂货店购买过这一款刮刮乐的人员。而通过人脸识别，其中一人很快凸显了出来。

  “万深，多年前活跃在东南亚地区的毒枭柴桑手下的头号马仔，和他的老大一样，是好几个国家通缉的要犯。他很久以前在中国被抓到过一次，所以系统里有他的照片。”  骆君稀指着资料上的内容，对沈其则说明了调查结果。

  “柴桑是莫昆集团的几大长老之一，莫昆被捕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这次万深出现在申海，是不是意味着莫昆集团的余党准备卷土重来了？”

  沈其则若有所思，悠悠道：“我的线人也刚好给我递了消息，这么说，还真是巧了……”

  他看着骆君稀的眼睛，故意卖了个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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