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七竖称自己无功不受禄。

  卓青远也坚持认为，这是她应得的劳动报酬。

  “你为养猪厂搞这些东西，我还没给你劳务费呢。送你一部手机，这难道不算是你自己挣的吗？”

  “这太贵重了，我可不敢要。”

  “有什么不敢要的？以后我还有好多事要请教你呢，我得随时能找到你。放心吧，不是贿赂你，我不怕你监督我。”

  卓青远说着便把手机塞给了夏七。

  “好吧，不过马上就有人要监督你了？”

  “什么意思？谁要监督我？”

  “金玉梅回来了，早上就来过，不过你没在家，这会走没走就不知道了？”

  怎么办？又过去一年，难道还要再拖一年吗？

  夏七离开后，卓青远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秦姨曾鼓励他去追夏七，他自己觉察对夏七挺有好感，可就是觉得和她还差些距离。

  别的事情他都信心满满，唯独在感情方面觉得使不上劲。对于夏七，他真心觉得自己配不上。

  下午下班，卓青远把方平中等人叫回家喝酒。

  卓青远把养猪厂的管理章程拍在桌上，他没说是夏七的主意，只说是参考别人公司搞的。还有些业务规划，卓青远没有拿出来。

  青远畜牧养殖厂的第一次关于公司的议案，就这么粗陋的地进行着。这也是他们几个，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管理者，在商讨着公司的未来。

  “终于有点样子了，有了这份章程，我们就可以像个正规的公司，再也不是土枪土炮，现在感觉越来越步入正轨了。”

  方平中说这话完全有资格的，大学时他就是班长，又在学生会担任过学生干部。在他的生活里，一直都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当他拿到所谓的公司章程，别提多激动了，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进步。

  他跟彭筱雯闹分手，还不是因为彭筱雯看不起他们，看不到他们谋求事业的希望。

  “就怕很多人不服气，有异议。”

  高书丁的担心又在另外层面，他说的自然是指那些工人们。

  “随他们去，再往后走，已经由不得他们。这是正规化之路，谁要接受不了，可以走人。”

  卓青远说的斩钉截铁，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他不怕别人指指点点，卸磨杀驴是驴不懂事。

  “年后二期设备调试完，养猪厂要重新加人手，老员工也要接受培训。我们是做企业，不是做慈善机构。如果我们已经做大做强了，捐钱捐物都可以。在自身生存都是问题的情况下去表善心，那是虚伪，截取同情心。”

  卓青远如此高级感的话，是从夏七那里复制粘贴的，他不过鹦鹉学舌照搬照用而已。

  杀猪的事，卓青远没有直接叫停。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至少得把这个年节过完。

  夏七说得再有道理，人情总还是要维护的。只是不知道，夏七在斟酌这件事情时，有没有考虑过她大哥？

  当初，还是卓青远出的主意，让他搞的卤菜摊。他要是停掉杀猪卖肉的活，夏开富到底是怪他？还是该怪夏七？

  高东宁这一年替养猪厂购粮买料，忙得不亦乐乎。自从搭上养猪厂这趟便车，他一跃成为一名粮食贩子。

  除去平日里各个乡村跑一跑，收着散户家的粮食，养猪厂有时候需要一些辅助配料，他也会想办法从别处给弄过来。

  这天他到镇里买菜，在路过卓青远的破院时，特意绕到前门来请他。

  “你们家今天，该不是又大聚会吧？”

  “没有大聚会，就我们俩喝。我听说你今年要去省城，所以咱们提前喝一杯。”

  高东宁的邀请，卓青远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他让高东宁先回家，自己等会就到。

  中午时分，卓青远悠哉地往着高书记家走去。刚一进门就被吓得一哆嗦，金玉梅正在屋里扫着地。

  “呵呵…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扫你的。”

  “不是说今天不聚会的吗？你姨夫是个骗子。”

  “他没骗你，我是刚到这。”

  “你是个馋猫吗？闻着好吃的味就跑来了。”

  “就是就是，喵喵喵…”

  卓青远笑呵呵地盯着金玉梅，一年没见，她倒比以前更成熟了一些。

  卓青远不由得感叹，还是城市的水土更养人，出去打工的年轻人，不管是小姑娘还是小伙子，都是一年一个样。

  反倒是自己，空挂着老板的名，天天泡在养猪厂里，倒像个土鳖。

  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的金玉梅，也成了金巧口中的仙女，不过她可比彭筱雯耐看地多。

  酒桌上，卓青远又一次成为重点培养对象。高东宁两口子先轮番轰炸，然后他又和高书记端几杯。最后，高东宁又跟他捉对厮杀。

  几圈下来，卓青远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平日里他的酒量不弱于人，奈何高书记又是个久经风霜的老手。而且，他好像一点都没有要放过卓青远的意思。

  “小飞啊，你来我们高家湾也有两年时间了。这两年，我们都是看着你一步步挺过来的，真心不容易。”

  “承蒙高书记的照顾和支持，否则，我早就卷铺盖卷滚蛋了。”

  “现在，养猪厂已经稳定下来了。唯一的不足，就是一个人过日子还是欠缺点。”

  “高书记我懂你的意思，我不是有意跟你装糊涂，实在是有难言之隐。我自己的身世和经历，还有现在所处的环境，都特别复杂。”

  高玉英是个女流之辈，思维模式里没有男性的那种面子，顾虑。她直接打断卓青远的话，质问道“有什么复杂的，有什么话，你也别不好意思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玉梅配不上你？”

  金玉梅羞得脸色通红，她外公上赶着让她和卓青远多接触，没想到她小姨更直接。

  “婶子你说错了，不是她配不上我，是我的条件不好。我自身的那些事，我都不想说，更是没脸说。”

  卓青远说着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你和之前那个女人的事，我们也听说了。你们又没办过结婚证，谁能证明你结过婚？合不合适的，相处以后才能知道。”

  卓青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再接高玉英的话。

  何倩倩留给他的伤痛，早就翻篇了。

  未来该如何选择，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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