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第一场戏，也是楚无疑在试镜时演的那段。

  但无实物表演，终究与一切都配上不同。

  坐在小马扎上的郑导紧紧抓着剧本，控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太好了！两个人都演的太好了！

  他没忍住，直接伸手抓住坐在身旁捂的严严实实的人。

  郑导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凑过去对人小声道：“小老二啊，你觉得我选的人怎么样？”

  是的，没错。

  坐在郑导身边，帽子眼镜口罩三件套，捂的像个贼的临时“助理”正是沈长念。

  这个以找灵感为借口，和郑导死缠烂打多日才来了拍摄现场，有机会旁观楚无疑拍戏的人却在此时沉默不语。

  他不是无话可说，而是说不出话。

  那双浅淡的眸子里装满了那个如古壁画中降世神明般的人，再看不到其他。而他的耳朵也被那人如珠落玉盘般的声音占据，再听不到其他。

  注视着已经开始抚摸卫殊的楚无疑，沈长念恍惚间觉得自己也在被一只冰冷的手抚摸。

  那只手从他的脸颊摸到下巴，再从他的下巴一路向下……向下……

  “好！”

  终于将澎湃情绪憋到这场戏结束的郑导立刻站起身，手里还抓着剧本呢，就在那激情鼓掌。

  沈长念被郑导的掌声唤回神，而他刚回神，便看到那几乎紧贴在楚无疑身上嬉皮笑脸的血人。

  沈长念：……

  有点不爽呢。

  不过不爽归不爽，还记得自己是导演助理的沈长念到底什么都没说，只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提起衣摆，踏花而来的楚无疑。

  “辛苦了，一条过。你们都做的不错。”

  郑导先拍拍干净的楚无疑，才又拍拍卫殊血淋淋的肩。

  对于这种鼓励顺序无所谓的卫殊笑眯眯凑上来：“那导演，我们今天可以撤了吗？”

  看着卫殊那灿烂的笑脸，郑导笑骂一声：“撤什么撤，没说今天先把受伤的戏拍了吗？”

  被骂了的卫殊也不恼，哦了一声便要去搭楚无疑的肩，却被不知何时闪现而来的黑衣人挡住了。

  飞速窜来的黑衣人戴着伪装三件套，遮的像个潜伏进来的狗仔，就连声音也有些闷闷的。

  “不好意思。”

  他说。

  “您身上带血，会弄脏楚老师的衣服。”

  莫名觉得这人说话声音耳熟的楚无疑多看了他两眼，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黑帽下露出的亚麻色发丝上。

  【沈长念？】他微微扬眉。

  系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的！大人好厉害！】

  无视系统的彩虹屁，楚无疑观（审）察（视）着沈长念。

  既然是沈长念，那就有事了。

  别以为他没发现，这黑衣人刚才盯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

  如果不是楚无疑对这种目光应付裕如，他绝对要被看的接不住戏。

  出于幼稚的报复心理，秉持着盯人者人恒盯之的理念，楚无疑也开始反盯沈长念作为报复。

  既然是报复，那他的目光自然同先前沈长念看他的那般不加掩饰，也的确让沈长念如芒刺背。

  被盯得不舒服的沈长念不自觉偏移目光，看向楚无疑。

  而见他看来，楚无疑还故意露出一个笑。

  沈长念顿了顿，快速收回视线，继续盯着满脸写着不爽的卫殊。

  “你……哼。”

  明白整理衣服有多麻烦，自知理亏的卫殊憋出来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最后只轻哼一声。

  一直在试图打圆场，却根本无从下手，哪个都不能说太狠的郑导灵机一动：“行了行了，别浪费时间了。你们改天再勾肩搭背去，现在赶紧跑起来，换场地！”

  他这话说到了卫殊心坎上。

  幼稚的卫殊对着沈长念如胜利者般抬起下巴，随后又横着挪了两步，轻轻扯了扯楚无疑的衣袖。

  “走了，无疑。”

  无……疑？

  到现在还没这么叫过楚无疑的沈长念：……

  他深吸了口气，却依旧什么都没说。

  没意识到自己在楚无疑面前已掉马的沈长念捏了捏口罩，压低声音问道：“请问需要我帮您们拿些什么吗？”

  卫殊又哼了一声：“不需要。”

  倒是楚无疑，明明说完自己也不需要，却仍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样的沈长念。

  【我还以为他不会用别的表情和语气说话呢。】

  第一次看把笑容刻在脸上的沈长念冷脸冷声的楚无疑有些想笑。

  而系统正在疯狂的抄着笔记，它觉得它好像在沈长念身上看到前辈们口中的笑面虎了！

  但不确定！总之先抄抄看！

  万一宿主以后有机会用上这种人设呢。

  没有得到系统回应的楚无疑并不太在意，而就在他抬脚准备离开时，卫殊却又挪了一步，并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嗯……卫哥？”

  楚无疑试图抽手，却失败。

  拥有健康身体的卫殊用的力气不大，并没有把楚无疑捏痛。

  但身体不算好的楚无疑却依旧无法挣脱。

  他只得轻声道：“我觉得这样有些怪。”

  卫殊毫不觉得：“是吗？”

  不是很想传奇奇怪怪绯闻的楚无疑再次试图抽手，又再次失败。

  而在这过程中，沈长念的目光也逐渐钉在那两只叠在一起的手上。

  察觉到沈长念目光逐渐怪异且不妙的楚无疑又抽了抽手，却还是被卫殊抓的紧紧的。

  楚无疑：……

  卫殊能不能放开他呢。

  同样察觉到沈长念目光的卫殊却毫不在意，甚至有些骄傲。

  毕竟他抓楚无疑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气这个阻拦他和楚无疑勾肩搭背的人。

  搭的又不是你老婆，像个大黑耗子一样闪过来是要做什么。

  还说他身上有血——有血怎么了！

  他手臂上那些早就干了，不过是这混进来的毒唯私生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是的，没错。

  在卫殊心中，阻拦他的沈长念已被扣上“楚无疑毒唯、私生饭”的罪名。

  至于究竟是不是，那不重要。

  反正他觉得是就是！

  ……

  下一场戏的场地就在这片桃林不远，早已布好的尸山血海与松软红土上支好了拍摄设备，还有一群服饰相似头顶狼耳的群众演员站在旁边休息。

  很显然，接下来是男主被狼妖当做猎物，追逐狩猎的戏份。

  这段剧情在捕猎过程中是没有狐晏登场的，但却是狐晏设计群邪围杀的前奏。

  是狼妖对男主的狩猎才给了狐晏灵感，编写出让男主第二次重伤濒死的群邪围杀剧本。

  不过都是重伤濒死了，那在同一天拍，很正常吧？

  郑导觉得很正常，所以他才没有放楚无疑回去休息。

  毕竟接下来他还有两场戏，一场是和有重点戏份的狼妖首领交谈，一场是从天而降救男主。

  都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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