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三级后，林青觉得课业更难了。

  林青知道自己的不足，也更用功了。

  许康上了中三级后，无论林青多像男孩，也不肯再和林青对练。

  钱够用了，还有不少积蓄存在林队长那里。林青就不怎么进山了。

  许康他们有了这两年的经验，自己去，只要不深入，一点问题都没有。

  功课跟的上时，就跟林队长学了骑马，学会了，就去外婆家看看。

  第一次去的时候，林青内心很忐忑。5年多没见了，不知道外婆还记得自己吗？

  林青骑着马，一路往北。

  第一次出来，也不敢骑快了。经过街道时，林青就下来牵着马走路。

  走到开阔地方，林青才敢稍微跑快点。

  一路上，林青不止一次的抱怨，抱怨那个给自己父母牵线的村媒。

  太远了。

  林青觉得可能有十五六公里了，中间还有条河，还得过桥。

  五年的时光，变化很大。

  记得小时候路大都是土路，房子也少，现在楼房林立。道路平坦。

  林青按着记忆里的方向，向前赶去。可能是吃了迷毂树果子的原因，林青心里对路线很清晰。

  到了外婆村里，林青下马，顺着记忆里的得方向走去。

  路上遇见村里人，有人看她的马，也有人问她来找谁家的，林青着急去外婆家，也没有回答，匆匆走过。

  到了，林青看见了几棵陈树，那是长在外婆家院子边上的。

  林青走过去，抚摸着树皮，恍然间记起，和外婆在院子里翻晒陈树果子的场景。

  外婆一边翻晒，一边说念叨着。等陈晒干了，卖了钱，就给她买好吃的。

  院子里还并排站立的两棵椿树，笔直的树干上有一架秋千。

  幼年时她常和表姐妹在上面嬉戏。

  林青还在看着院子里的景色。

  就见从屋里走出一个人，佝偻着腰。花白的头发。步履蹒跚的向她走来。

  “你找谁的，来了，怎么不喊一下。等多久了？”

  是外婆，只见她一边询问，一边继续往前走。

  林青听着记忆里的声音。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嘴巴怎么也说不出话。

  老人看是个孩子，不说话，就想走近看看。

  还没近前，老人向她跑去，嘴里叫着“青青呀，是青青吧，你咋不进屋”。

  林青怕外婆摔倒，松开马缰绳。跑过去扶她。

  抱着外婆，林青觉得鼻子酸的紧，叫了一声外婆。后面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外婆抱着林青，见她哭的说不出话。心里难受的也哭出声来。

  一边哭，一边问:“你怎么来的，吃饭了没”。

  恍然间又像记起什么，拉着林青往厨房里走。

  进屋让林青坐下，自己又去柜子里翻找，不一会儿，林青面前的桌子上就摆满了吃食，苹果，饼干，点心。

  外婆流着眼泪，颤抖着手，去撕那包装纸。

  撕了好几下，袋子才被撕开。

  把点心放在林青手里，见她不动，把她手抬起，放在她嘴边:“别哭了，吃，快吃，有外婆在啦，别哭了。”

  说完，又出去扒拉柜子下面，拉出一个豁了口的陶盆。从里面，拿了两个鸡蛋放好，又拿了两个。

  把陶盆推进去后，抹了抹脸。看向林青，满脸慈爱道:“先吃，外婆给你蒸蛋吃”。

  说完一手扶着柜子，一手扶着腰，慢慢起身。

  林青看见外婆行动艰难。放下点心，过去扶她。

  “外婆，快别忙了，我吃过饭来的。我想你，我想和你说说话”。语毕。刚压下的酸涩，又涌了上来。

  “外婆也想你，外婆只是怕等不到看你长大。”老人哽咽道。

  “外婆，你看，我长大了。”

  “是长大了。都能自己来看外婆了。”

  外婆说着话，手也没停下。

  把鸡蛋打好。舀了一小勺猪油放里面，锅里加水，把碗放好后就去架火。

  林青觉得自己变傻了，怎么不知道自己去烧火，让外婆忙忙碌碌的。

  “外婆我来烧火吧，您歇歇。”

  “歇什么，天天都歇着的，老了，干不动了”。老人轻叹了一声，又问她。

  “那个点心不好吃吗？你换其它的吃。我也不爱吃那个，干渣渣的，吃到嘴里黏糊糊的。

  都打开吃，好吃的吃，不好吃的就放着”。

  外婆做着手势，让她过去挑选。

  林青过去拿起那个开了口的，坐在外婆身边慢慢吃。

  “等一下，很快蛋就好了。”

  “不急的，外婆。我外公他们啦？”

  “你外公去你大姨家了。你舅舅们都在外面做工。今天学生放假，你舅母们都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今天就我一人在家。”

  “哦，我来的不巧了。”林青心里有点失落。

  外婆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起的急，没站稳，晃了几下。

  林青吓得赶紧去扶:“外婆你可记得，做什么都别急，慢一点。”

  “哎呀，是长大了，知道关心外婆了，你跟我来，我是刚记起家里装了电话，叫座机的。你去给你大姨打电话，让她们都来，你见见她们。”

  林青跟跟外婆进了堂屋，电话就在墙角桌子上。

  外婆把桌子上的一个笔记本递给林青:“你翻来看，都记在上面的”。

  林青打开看，第一页写的是本机号码。翻了翻，后面还有好多别人的号码，林青找到两个姨姨家的，心里默念，都记了下来。

  外婆见林青只翻翻，没有打电话。着急问:“是不会打吗？”

  “会的，这些学校都有教的，只是我想着太麻烦了。这都半下午了，劳烦他们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他们要是知道你来了，不知道多开心。

  这几年要不是你外公那个老东西拦着。早过去看你了。上次你大姨还说做梦梦到你，说你喊饿，说吃不饱。她担心的都几天睡不好。

  现在是不知道你舅舅做工那里的电话，不然都叫回来。还有你舅妈娘家那里，穷酸的，也不知道装台电话？…”

  听着外婆的话，林青的心里五味杂陈。是自己的错，自己住校后，明明就可以来看外婆的。她们见了自己，就会放心。

  可是自己为了让许康他们当自己陪练，带他们上山，推迟了见面，让亲人担心难过。

  “外婆，你别急，我现在就打。”林青说完，就去拨大姨家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谁呀”。

  林青记得那个声音:“大姨，…”。

  “是青青吗？”对方声音急切问道。

  关心你的人，总是会记得你，不管过去多久，就就算是你有了变化，她也能从变化中分辨出你。

  “是的，大姨，我在外婆家”。

  林青听到听筒被重重放到桌上，又听到:“都收拾，收拾。回去一趟，青青来了。”

  林青听到大姨的声音，心里高兴又难过，一直听到大姨家关门的声音。

  才想起，大姨没有挂电话。

  林青又给三姨打了电话，没打通。

  林青给外婆说了三姨家电话打不通，外婆生气的说:“背时的，平时老念叨你，今天也不接电话”。

  林青给她抚抚背说:“您别急，现在我长大了，只要放假。就可以来。

  下次放假，我没什么事就还过来。

  来的多了，您又要烦我。我可还记得，以前您说我吵的，房顶都要被掀掉了”林青笑着说。

  “你也是个背时的，说的啥话！你来了我们都高兴着啦？”说完，用手去打林青的头。

  这一伸手，老太太又哎呦哎呦的叫起来:“你头发啦，你个背时的，头发怎么这么短”。

  林青看着一惊一乍的外婆。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外婆我想吃蒸蛋了。”林青轻快的说到。

  外婆听了这话，也不哎呦了，拉着她的手，往灶房走去。

  大姨家近，林青正一边吹气，一边吃蛋，大姨就到了。

  大姨放好自行车，过来就拉起她看，在她身上摸着。

  “这胳膊细的，身上都是骨头。林虎不给你吃饭吗？黑的跟块碳似的。哎呦，你头发是咋的，怎么这么短”。

  “别喊了。”外婆把大姨的手拍开:“让她先把蛋吃了，一会凉了”。

  大姨哭出声来:“我说怎么会做梦梦到青青喊饿，原来是真饿”。

  林青赶紧刨，想着吃完了好去劝。

  谁知道看见她这样，大姨哭的更大声了:“吃个鸡蛋，都这样子急，平时肯定啥好的都吃不上”。

  林青有点傻眼，一口蛋含在嘴里。愣住了。

  “行了，别嚎了，让青青吃完了，你在说话，刚才你没来时，还不是这样，都是你吓的”外婆劝阻道。

  又招呼林青吃，让她别理大姨。

  林青快速吃完，跟大姨和外婆说起了她在学校的生活，再三强调，自己没有饿肚子，学校饭堂的饭也不错。

  几人问着，林青答着。

  没一会，大姨夫载着外公回来了。两人手上都提着东西。

  林青激动的喊:“外公，大姨夫”。

  他们走过来把东西放下，都是一些应季的水果，饼子点心。

  “喜欢吃什么，就吃。”大姨夫招呼林青。

  林青看见亲人越来越多，笑的见牙不见眼，样子看着有点傻。

  外公和大姨夫心里却想着，这么点吃食都高兴傻了。平时不知道多苦，东西买少了，应该多买点，让她带回去吃。

  “你怎么来的？”外公问林青。

  “我问林队长借了马，骑马来的。”林青笑的一脸灿烂回答道。

  “就陈树下那匹马？”大姨夫问。

  “是的”。

  几人走过去看马。

  外婆那会看见林青，一激动，把马忘了。大姨是着急见林青，跟本就没看见马。

  这会看见马，都很惊奇。

  这马并不是很高大，性情温和，这些人都围着它，也不见它烦躁不耐。

  “问林队长借的？他为什么同意借马给你”。大姨问。

  “以前带他们进山找过紫灵芝，后来就认识了，林队长说有事可以找他帮忙，我就问他借了马”。

  大姨听了心思百转，林青进山了！天啦，那可是有猛兽出没的。她一个女娃跟着成年男性进山，安全吗？现在还有交集，是为什么？

  大姨嘴唇颤抖着，气的说不出话。

  林青看出不对，赶紧说:“大姨你别担心，我们那边的山林都很安全的。林队长人也好，不会计较我借马的”。

  外公年纪大点，知道自己女儿担心什么。就说:“这林队长我见过，第一次去送学费的时候，人家还帮了忙，不然没那么顺利，年纪可能比建军（大姨夫的名字）大些，人很正派。”

  听完父亲的话，林青大姨这才放下心来。

  几人又说了会话。林青看天色不早了，就提出要走。

  大姨舍不得，拉着手不放。

  林青心里也是不舍。

  “让她回去吧！路远，他回去了还要还马。”大姨夫说道。

  林青大姨只得放手。

  “别愣着，把东西收收，好点的让林青带给林队长，谢谢人家，以后林青好借马。剩下的给青青装上。”林青外公叮嘱自己女儿。

  东西都收好，外婆说着:“东西别混了，好的送人，别舍不得，下次还给你买。”

  林青此时心里也不舍，重重点头应是。不敢多说，怕自己又流泪。

  林青牵上马，往外面走。都不舍的她，一直送到村外路上。

  “外公，外婆，大姨，姨夫，你们都回去吧，我还会来的。”

  “我们没啥事，在这里玩会，你走吧，下次来，能打电话，就提前说一声。”外婆提醒她。

  “走吧，路上当心。骑慢点。”几人都吩咐她，让他路上注意安全。

  林青知道，自己不走，他们是不会走的，就骑马走了。

  几个人一直等到看不见她了，才往回走去。

  “哎呀，忘了给她点钱。”大姨夫说。

  “你怎么么才想起来”。大姨埋怨道。

  “是呀！我也没想起来”。外婆也说着:“我身上不装钱，想不起来，你个老东西也忘了。”

  ……

  几个人互相埋怨着，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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