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树华和田凤雁回到了辽县，分别开启了拜年模式。

  田凤雁去汪部长家拜年时，遇到了同样来拜年的汪家准女婿苛建文。

  经过一番攀谈，田凤雁对小伙子印象非常好。

  苛建文家也是外县的，父母是体制内的机关干部，苛建文大学毕业就分配到省设计院工作。

  最难能可贵的是，虽然工作好几年了，身上仍残留着书生的书卷气和执拗气，这一点，和汪清很像。

  无论从家庭背景、成长环境、文化学识等等，两小只都很门当户对。

  苛建文家也很满意汪清，已经在J省买了婚房，春节过后就开始装修，晾上三四个月，七八月份就能正式结婚了。

  汪清总算找到了好归宿。

  田凤雁走马灯似给别人拜了一天的年，也有人闻讯赶来给她拜年了。

  是田大柱和林淑芹两口子。

  田凤雁的娘家，唯二没有断的亲戚，一个就是弟弟田大柱，一个是大姐田凤华的大女儿王芳。

  田大柱虽然没能像王芳一样谋个高管职务，但因给鸭业公司提供鸭子、给曹昆的老丈人提供旧纸板，日子也过得相当滋润，一年20来万的收入不成问题。

  田大柱给田凤雁拿的拜年礼不贵，都是自家晾晒的萝卜干、辣椒串、小头蒜籽、茄子干等干菜，以及养家杀年猪的一个猪膀蹄（猪后腿）。

  东西不贵，却都是自产的有机食品，也算是用心了。

  田凤雁客气的问道：“今年鸭子养的还可以吧？”

  “托二姐的福，鸭子长得挺好的。”

  “还往长英那儿送废纸箱吧？”

  “托二姐的福，纸板收得挺好的。”

  “家里这头猪养的不错。”

  “托二姐的福，大肥猪长得都挺好的。”

  田凤雁哭笑不得，感情好，自己是“万能福”，有了她，什么猪啊鸭啊全都长的好了。

  自打没了母亲这个“人质”，田大柱两口子在田凤雁面前越来越直不起腰了，尤其是禾田丰集团成了省内标杆企业，两口子平时朝不着田凤雁的面，好不容易见到了，如同耗子见猫一样胆怯。

  为缓和气氛，田凤雁主动问道：“家里今年下盘酱了吗？如果有，给我拿来一些，张枫爱吃，我回省城给他拜年的时候送去一些。”

  林淑芹立马欢喜了：“有有有……我家不够的话，我娘家大姐家也下的盘酱。我娘家大姐，你还记得吧？她干活利落，很爱干净，大家伙都说她有洁癖呢！明天我给你拎来一桶盘酱来……”

  明明自家下盘酱了，林淑芹却偏偏提她娘家大姐，只怕今天来访的事，与她娘家大姐有关。

  田大柱偷扯了下林淑芹的毛衣袖子，示意林淑芹不要提。

  林淑芹却硬着头皮提了：“二姐，我娘家大姐家的大儿子，二十八九岁了还没找对象，我带他去面试了食品厂的工人和超市保安，可曹昆和刘芳都没答应，也没说出个原因来，我约摸着是觉得我们是田家的亲戚，不敢擅自录用，你能不能帮说句话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有事。

  田凤雁点头：“行，晚上我刚好去刘店长家吃饭，直接帮你问了，如果你外甥身上没有硬伤，就可以来上班。”

  在林淑芹以为给了她天大的面子的时候，田凤雁再度开口：“你家中田今年该高考了吧？有没有考大学的想法？要是能考上千万别放弃，我们公司每年都招收大把大把的大学生人才，求贤若渴，大学生，总比在农村土地里刨食强……”

  林淑芹眼珠子惊得都快掉地上了，没想到田凤雁会主动问及自家儿子的学业，还说公司需要大学生人才。

  这是什么信号？这是把儿子田中田培养成左膀右臂的信号啊！

  王芳，当初只是一个破裁缝，被田凤雁重用后，那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县里、省里都买了楼了，连田凤华这个亲妈都上不了跟前了。

  林淑芹点头如捣蒜：“中田必须上大学，今年走不上明年走，明年走不上后年走，必须让他成为他二姑的左膀右臂。”

  有了这么个契机，林淑芹觉得田凤雁亲近了不少，嘴里的话可就没把门的了，啥都开始往外冒了。

  比如：王军的老丈人王宏亮，偷偷把硅酸盐厂卖了，搬去了外地，王军不仅失去了摇钱树，连儿子都见不着了。王军只好和冯玉婷回了田凤华家，一起当起了啃老族。

  比如：冯岐山跟着邢涛去羊城做生意，听说签订了一笔50多万的合同，提成了四五万，田三柱媳妇程丽一听就眼红了，和田三柱离婚、投奔冯岐山去了。

  50多万的合同？不就是王芳被骗签的那笔？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什么滋味？田凤雁终于尝到了。

  .

  天色不早了，田大柱两口子走了，田凤雁来到了何树华家。

  她一个人在家，冷锅冷灶的没法开伙，何树华就让她去家里吃饭。

  刘芳拿出了毕生绝学，做好了满满一大桌子的饭菜。

  田凤雁对刘芳说起了林淑芹的外甥的事儿。

  刘芳有印象。

  “我有印象，长相一般、身形瘦小、不擅言辞，说不出来什么优点，也说不出来什么缺点，用，也行，不用，也行。但他和田家人有关，我和曹昆就都给打退了。凤雁，你是想用、还是不想用他啊？”

  田凤雁点头：“年后就让他上班，先试用一个月，如果及格，就接着用，不合格，就开了。”

  何树华不乐意了：“雁姨，田家人都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吗？！田大柱两口子虽然后期改好了，但也有他的目的性，不是亲情，你别上他们的当！”

  田凤雁“噗嗤”一声乐了：“你个小屁孩儿，还数落上我了。田家人再不好，也是我的娘家，怎么着也得在里面安插个卧底吧，我心里有数，只给些小恩小惠；而且，我对其中一个田家人好，其他田家人就会眼红、会后悔、会生气、会分裂，她们不开心了，我就开心了，懂？”

  何树华眨巴眨巴眼睛，终于竖起了大拇指：“懂了！雁姨，你真是杀人诛心啊，田家人知道田大柱借了你的光，既气又悔，半夜都得睡不着觉！”

  正吃着饭呢，何树华的手机响了，挂下电话后，脸色有些不正。

  田凤雁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何树华错愕道：“孙浩，在柳条乡和人打架，被带到派出所了。”

  田凤雁赶紧穿上大衣：“你喝酒了，我开车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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