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两人走出去没多远，收银员小姐姐瞥眼瞧见柜台旁的地上躺着一叠淡粉色的纸张，似乎是发票一类的东西，上前两步将其拾起，摊开来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张购车发票，上面赫然写着如下关键信息：“车辆类型：多用途乘用车；厂牌型号：奥迪FV6461HDBDG；价税合计：肆拾玖万玖仟捌佰元整；小写：￥.00；销货单位名称：魔都腾飞汽车销售有限公司......”

  这会儿中年男子和年轻女子刚好也经过柜台，看到收银员的动作，也就凑热闹似的朝发票上看了两眼。

  中年男子见识比较多些，知道这应该是一辆奥迪A6的购车发票，心说自己开得还是老皇冠呢，落地也才三十多万，这裸车五十万，落地可就得近六十了吧？能买他的皇冠两辆了，我的乖乖，这是哪个老板，这么有实力，花小六十万买A6，得接近顶配了吧？

  年轻女子虽然不认识具体型号，但是奥迪两个她还是认得的，五十万的奥迪，那绝对是非常豪华的车了，要是啥时候她能拥有一辆，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吧？

  “应该是刚才那位先生掉的，你去问问！”

  收银员小姐姐一直在柜台这站着，她记得很清楚，林渊来柜台之前地上可还啥也没有呢，这发票十有八九就是林渊掉的，便赶紧朝一旁的导购员使了个颜色。

  看着导购员远去的背影，收银员内心不禁又是一阵感叹，难怪能找着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原来还真是个年少多金的金龟婿啊？要是她也找着这么一个年轻帅气，花钱还大方的男朋友，那该多好啊......

  “哦，谢谢，谢谢。”

  从收银员手里接过发票，林渊一边道谢，一边将发票塞进了装衣服的纸袋子里。

  “应该是刚才掏钱包的时候掉出来的，我还真没注意，嘿嘿。”

  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林渊小声解释了一句。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也不收好了，粗心大意的......”

  赵芸下意识地嗔了对方一眼，说着说着，她突然小脸一红，声音还越来越低。

  这语气实在是太像小两口之间日常的吵吵闹闹了，也不怪她觉得奇怪。

  林渊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老实实地低头做反思状。

  人家教训得确实没问题，他这发票还得拿去抵税呢，好像能抵差不多十个点，那可是好几万白花花的银子啊......

  远处那一男一女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脸上只剩下郁闷和尴尬了。

  想到自己之前在林渊面前耀武扬威装大款的样子，中年男人更是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搞了半天，人家比他有钱多了，自己费劲巴拉表演半天，估计在人眼里就跟个小丑差不多，就他还有脸在人家勉强装逼呢，人家怕是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吧？

  中年男子越想越觉得脸上发烧，竟是全然不顾导购员小姐姐的热情招呼，埋头就急匆匆出了服装店。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只想找个口罩什么的把脸遮上，没办法，太他么丢人了......

  年轻女子跟他的心情差不多，虽然导购员小姐姐脸上的笑容其实跟刚才没什么区别，但她就是感觉对方好像有意无意地在嘲笑自己，见中年男子遁走，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也跟着灰溜溜地离开了。

  从银行出来，林渊心情顿觉一阵轻松，算是又了结一件大事。

  他老家的那个铺子的拆迁补偿款今天到账，按照最后定下来的拆迁补偿标准，每平方2460元，加上不用交税，他最后拿到手的金额为.6元，加上他自己手上的十五万，他的存款来到了史无前例的七十万。

  不过这笔钱他还没捂热，就又给肖凯越转了五十万过去，那是事先约定好的入股的钱。虽然人家不催，但是公司都已经开起来了，这三成的股份，他总不能白拿不是？

  眼睁睁看着卡里的钱从七十万又变回二十万，林渊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惆怅。

  这钱还真是不经花啊，五十万分分钟就没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来的时候卡里是十五万，现在有二十万，他的资产还是增长了，这么一想，他心里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再说了，这钱又不是随便乱花掉了，那叫投资，以后还都是会挣回来的，现在投资一块，以后就能挣十块，李白都说了，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从银行出来，林渊拿出手机想看一下时间，谁知一个电话突然打了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大爸”两字备注清晰可辨。

  不用想，又是来掰扯铺子的事的。

  自从拆迁的消息传出来，林建国、张桂芬两口子有事没事就给林渊打电话，又是拐弯抹角，又是旁敲侧击的，无非就是想把铺子赎回去，甚至不惜加价五万，这五万，可是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儿啊，这么下血本，足可见他们心情之急切。

  不过林渊自然不会松口，到手的利润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要是两家关系好一点，他心软一些，说不定也就答应了。

  但是现在实际情况就是，两家的兄弟情义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见面不掐架的就不错了。按林渊的话说，等老两口百年之后，他还愿意在坟前给他们烧上一刀纸钱，那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仁慈和孝心了。

  算是给这唯利是图的老两口一点小小的惩罚吧，林渊心里想着。

  略作沉吟之后，林渊便按下了挂断，并将号码直接拉进了黑名单。

  然后，林渊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去市第三人民医院看看老烟枪。

  谁知当他轻车熟路地找到那间高干病房，推开门正要如往常一般跟老烟枪打招呼的时候，却见房间里面空空如也，又哪里有老烟枪的人影了？

  “人呢？”

  林渊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把套房的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却还是没找到，而且最诡异的事，房间里的摆设明显都已经收拾过了，已看不出丝毫有人在此生活的气息，不太像是出去散步了之类的。

  挠了挠头，林渊赶紧出来找到了护士站，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前两天老烟枪已经办理了出院，现在应该回家了。

  可这也不对啊，不是说要住三个月才能出院吗，这才一个多月啊？

  林渊自是一番追问，护士则耐心为他解答。

  原来老烟枪自从能下地走动之后，就天天嚷嚷着要出院，院长一直劝着的，没同意。一方面是老人家确实还没好利索，他不敢冒风险；另一方面，赵市长时不时地就会来看望，他实在不想放过这个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

  谁知道，老人家脾气倔得很，扬言不让他出院，他就自己偷偷出院，反正无论如何，这个院他是非出不可的。

  院长拿他没辙，最后也只得妥协，给人办了出院手续。

  现在老人家在家静养，院长隔三差五的也会派个医生上门看看，有时候还自己亲自去，算是尽到一些责任。

  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林渊心说这个老头还挺有个性，便径直出了医院，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循着护士给的住址找了过去。

  老烟枪所住的地方是在一个离冯笑笑所在的那个肯德基不远的城中村里，都是一排排的老式二层小楼，一楼是各种杂货铺面，二楼就是人住的地方，也有人承包下来做小旅馆的，看着环境比较杂乱，但是胜在房租便宜，是外来务工人员的首选之地。

  林渊下了车之后，自己又顺着门牌号找了一会儿，这才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个一人宽的小铁门，抹黑上了二楼，这才终于看到了一个用油漆写着201的斑驳木门。

  这地方一看就是一个完整的大房间，被人用木板隔成一个一个的小房间然后出租的，几乎没有什么隔音可言，小两口稍微办点事，紧挨着着的几家邻居怕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林渊伸手推了推房门，发现门没锁，便顺势走了进去。

  “老烟枪，好点了没？”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林渊一眼就看见了正躺在老藤椅上闭目小憩的老爷子，旁边一张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小方桌上堆满了杂物，一个老式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地播放着不知道哪个地方的戏曲，虽然音质很差，但是看老爷子那一脸惬意，显然很是乐在其中。

  “唔”

  听到林渊的声音，老爷子这才微微睁开眼睛，像是刚睡醒的似的。

  “你咋找到这儿来了？”

  林渊随手将买来的一袋香蕉放在了桌子上，笑了笑道：“我去医院看你来着，结果他们说你出院了，我就问他们要了地址，自己找过来了。”

  老爷子弯腰就要起身跟林渊拿凳子，林渊赶紧上前拦住，自己将凳子拖过来，放在了屁股底下。

  “您就好好歇着吧，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见老爷子又要拿暖壶给他倒水，林渊一脸无奈，上前一把将老爷子按回了躺椅上，耐心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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