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线，凌峰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是新闻播出以后接到的第一百二十七个电话，全都誓言旦旦说知道林静怡的下落。

  在这一百二十七个电话中，凌峰经过精心筛选剩下十二个，打算派人去核实。距离林静怡失踪已经两个多月了，时间越久他也觉得能找回来的可能性越低。

  “铃铃铃……”

  “又来了……”凌峰抓起手机，一秒钟进入该工作状态：“您好，我是陆先生的助理。”

  沉默半响，电话那头传来嘶哑的男声：“这个电话真的能打通呀？我想问问一百万奖金是真的吗？”

  这是今天第九十个打通以后只问奖金的人，多半都是打着玩儿。凌峰喝了一口水，出于礼貌问道：“能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看到她吗？”

  “荣县，我在荣县……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白白净净大眼睛，还挺着个大肚子！”电话那头的男人激动地说。

  凌峰愣了愣，追问道：“你确定对方是孕妇？”

  “当然，前些天来我店里买过孕妇奶粉。”男人笃定地说。

  在这么多电话当中，只有这个男人能说得出林静怡怀孕了。凌峰心里窃喜，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麻烦把您的地址告诉我，核实以后，钱会在三天内到账……”

  “好好好！”男人激动得连续说了三个“好”，放慢声音说：“你拿纸笔记录一下我这里的地址……”

  从工地回来，陆言深脱下外套放衣帽架上一放，心底有种说不清的疲惫感。花了整整两个月，他终于把烂摊子都收拾好。

  章家已经撤销腿林静怡的控诉，章晓惠也跟随章母离开北城。就连陆泽明的态度也开始转变，可是林静怡却一直没有消息。

  “陆总……陆总你终于回来了！”凌峰门也没敲直接跑了进来，一惊一乍的样子让陆言深十分无奈。

  “我有点累，你先出去。”陆言深靠在座椅上，心不在焉地说。

  凌峰扬了扬手中的便签纸，激动地说：“访谈节目一播出，我收到上百个报料的电话……刚才有一个老头子说见过林小姐，经过我的核实发现可能性很大。”

  这两个月以来，寻人广告刊登了不少，不断有人打电话提供线索。三翻四次的落空以后，陆言深逐渐变得麻木了。

  “人找到了再告诉我吧。”陆言深疲惫地闭上双眼，没有再说话。

  凌峰动了动嘴唇，噶那个地笑说：“这次报料的老头子说对方是孕妇，我还觉得很有机会呢。”

  孕妇？

  陆言深一个激灵从椅子上站起来，蹙眉问道：“真确定是孕妇吗？”

  “这个……其实他也不太确定，只说前不久那女人买了一罐孕妇奶粉。”凌峰苦笑说。

  哪怕到最后空欢喜一场，陆言深也不放过任何线索。明天就是周末，他想了想决定亲自去一趟。

  “走，我们现在出发！”

  从北城到帝都的高速公路，陆言深忘了在深夜里曾经跑过多少遍。每一次抱以期望而来，却失望而归。

  两个月了，他仍旧没有林静怡的任何消息。

  陆言深不知道这两个月是如何熬过来的，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愧疚、自责、担心……所有负面接踵而来。

  甚至连陆诗曼也经常打电话过来，询问关于林静怡的事。

  “根据知情人报料，地址在帝都与外市交界的一个小镇上。老头子是杂货店的老板，说经常看到那个女人过来购物，听口音不像是帝都人。”凌峰汇报说。

  再强大的男人也会有软肋，林静怡正是他心上的那根刺。只要闭上眼，他就会想起两个月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如果陆言深知道林静怡那时候已经怀孕了，宁愿受尽千夫所指也不会丢下她。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这几个月以来茶饭不思、夜夜失眠，只希望能尽快把她找到。

  “过了这个收费站，下高速公路就是荣县。”凌峰看了一眼导航，提醒说。

  按照老头子提供的地址，他们很快找到镇上的一间杂货店。这里是帝都与其他地级市的交界，属于三不管地带。

  当地居民务农为主，民风还算淳朴。

  陆言深走进杂货店的时候，老板正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请问你就是张老三吗？我是今早接到你电话的凌峰。”凌峰把名片递了过去。

  张老三听说北城的人来了，兴奋得差点把饭碗摔了：“你好你好！我就是发现那小姑娘的人……”

  询问的事交给凌峰，陆言深走进商店里逛了一圈，最后停靠在角落的货架前。他拿起一罐孕妇奶粉，仔细研究了一番问道：“当日那女孩就是买了这款奶粉？”

  “是的是的，是进口奶粉呢！我儿媳妇在城里打工，特意寄回来让我销售。”老头子嬉笑说。

  话落，陆言深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吩咐凌峰说：“这孕妇奶粉是假的，得尽快把静怡找出来，我担心她喝了会出事。”

  ***

  林静怡这两天感觉有点不对劲，总会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上完美术课以后，她匆匆赶回宿舍然后吐了。

  “该不会停了一个月的孕吐又来了吧？”林静怡洗了一把脸，回到小床上躺下来。她琢磨着休息一小时情况没好转，再去医院找张医生问问。

  天气有点冷，她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林静怡做了一个梦，居然梦到第一次遇到陆言深的时候。那时候她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在父母的带领下到陆家做客。

  陆言深比她大五岁，那会儿正准备出国读书。

  那是一个深冬的傍晚，林静怡踏进陆家院子便看到白衣少年站在树下看书。夕阳的余光落在他的身上，就像镀上了一层金光。

  她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轮廓线条刚毅、气质出众。远远看过去，就像油画里走出来的主角，让人挪不开双眼。

  那一眼，让林静怡永生难忘。

  再后来陆言深留学归来，两人在双方父母的安排下开始约会。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不会哄女孩，只会带林静怡去博物馆、科技馆。

  可是每一次当林静怡遇到麻烦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找陆言深。虽然比自己大了五岁，但他更像是长辈，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边。

  假如这个梦永远不醒过来，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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