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留下来？”江齐一脸不解地看着眼前傻乐的左灿。

  在他的印象里，左灿虽然是一个热衷于寻死的人，但是江齐了解左灿骨子里的硬气，他绝不会愿意屈膝于谁的身下，这大概也是他和管理者都「玩崩了」的原因。

  江齐手指着地面，“留在这里？你是觉得自己疯的还不够彻底吗？”

  “不是留在「这里」。”左灿依旧坐在地上，看起来很自在，此时顾千知也已经离开了几人的身边。

  左灿伸出双手轻拍了一下苏晴和江齐的膝盖，“我要留在你们两个身边，你们俩去哪我就去哪，最后的人生我要开开心心的！我们过会儿一起去吃火锅吧？”

  “你也会不开心？”小奶牛蹦到左灿的头上，翻着肚皮左右滚了滚。左灿绵软又温暖的头发让小奶牛感受到了长久以来从未体验过的舒适，像是躺在一处暄软的草坪上一般。

  “我很开心，不过我还可以更开心！”左灿兴奋地摇晃着身体，双手在空中来回舞动着。

  “可是你很危险。”江齐毫不避讳地说道，他心里也清楚左灿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江齐清楚左灿只是看起来大条，以他办事时的性格和能力来看，不应该会做出这么唐突的决定，“你也太着急了吧？慢慢来不好吗？”

  “确实如此，我很危险，我当然也想到这一点了。”左灿晃了晃脑袋，睁着大眼看着苏晴，“可是妹妹早晚都是要独当一面的，而且肯定是越快越好了，毕竟妹妹身边有一些人在觊觎你的能力，这种人以后只会多不会少的。我虽然自带危险，但我是个很好的「陪练」哦，妹妹要快点做大做强才是！”

  江齐冲着左灿皱了一下眉头，示意他少说点话。江齐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苏晴，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苏晴只是出神地看着远方，她对左灿刚刚所说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仿佛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还有江齐你也是的。”左灿虽然明白江齐对自己皱眉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没憋住自己的话匣子，脸上的神情也比之前稍稍严肃了一些，“你有点太呵护妹妹了，在这个地方这样做肯定是不可取的，你不能因为自己以前有过那样的经历就用这么极端的保护措施。妹妹需要的是历练，我带妹妹去找别人打架！总有一天妹妹可以自己一个人挑战管理者……”

  “你可少说点吧。”江齐侧着手掌往左灿的头上「劈」了一下，打断了左灿滔滔不绝的嘴，“还有谁允许你一口一个妹妹叫的啊，别瞎套近乎。”

  “苏晴……”江齐用肩膀轻抵了一下苏晴。一般情况下苏晴这时应该已经歪着脑袋开始提问了才是，但此时她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仿佛对左灿说的话没有任何兴趣。

  “你就这样称呼妹妹？也太陌生了吧？”左灿十分夸张地惊呼起来，但他依旧没能引起苏晴的注意，“你以前喊妹妹也是直呼她的姓名吗？”

  “「蜕变」没封过你的嘴吗？”江齐踢了一脚坐在地上的左灿，“您歇会儿吧行吗？”

  “你在想什么？”江齐轻轻推动了一下苏晴的胳膊，握住她正在掐着自己的手，试图让她抽离于现在正在思考的问题，“你可以把问题说出来，我们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头想。”

  苏晴看着前方不远处，有无数颗像小星星一般的颗粒在空中飞舞，她看了一眼江齐，他和自己面朝同一方向，却没有任何反应。

  最初这些发着光的颗粒时而汇聚成一团，时而又各自散开，像是在对苏晴传达某种信息。

  不过片刻过后，苏晴便发现这些颗粒并不是在向自己传达信息，而是在尝试将苏晴心灵深处的东西具象化，因为她透过星团仿佛看到了姐姐的脸。

  星光汇聚而又散开，就这样重复了几遍，可无论这些星光怎样变换自己的方位，苏晴也没有看到姐姐从光的那头走出来。

  苏晴面无表情地看着星团，不过她在内心冷笑了一声。苏晴知道这是有人在对自己使用能力，但很明显他没有成功。不过这个人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左灿的到来让他感觉到了威胁，所以说他在想办法让自己留在这里？

  不过这个能力在自己的身上并不见效，这一点想来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姐姐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分量其实没有那么重吗？苏晴感觉自己难以想通这一点，毕竟自从跟姐姐从家里逃出来，她就一直视姐姐为精神支柱，可今天她从星团中感受到的却只有虚无。

  能力的使用者终于放弃了继续深挖苏晴的内心，星光渐渐地消失在空中。苏晴感觉自己的脑内有很多信息在交织，不过隐藏于后的仿佛是被自己的本能所遏制住的东西。

  苏晴使劲掐着自己手上的皮肤，想打断自己的思路，让自己回到江齐和左灿的对话中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大厅外走了进来，那些被苏晴的本能埋藏在内心黑暗处的种子在一瞬间发了芽。

  苏晴看着何思初的脸，想起了自己三年前内心如死寂的原由，看着那一个个跪倒在地向自己求救的灵魂，苏晴的内心早已麻木，那时的她内心没有怜悯、悲痛或是愧疚的感受。

  十几年下来，苏晴早已在内心知晓了属于他们的「结局」，答案就是这样，如此简单，却无法改变。

  可是现在不应该是这样，苏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希望，她想帮助何思初，也想和朋友一起逃离这里见到姐姐。

  但她在星团里没有看到这些应当来自于自己内心的渴望，那大概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己已经明了这场「游戏」的结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世界确实正如顾千知所说，要比每个人想象中都要大得多。过去和未来，现实和虚构，在这样一场或许已经有结局的「游戏」中，自己是否有继续「游玩」下去的必要？

  “妹妹叫什么名字？”苏晴终于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江齐。

  “妹妹叫什么名字？”江齐重复了一遍苏晴的问题，他没有理解苏晴到底在问自己什么，“叫苏晴？”

  “我问的是你的亲妹妹。”

  “啊？”江齐感到有些诧异，他在这里呆了七年之久，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江、江月安。”

  “好温柔的名字。”苏晴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对姐姐的姓氏产生过任何疑问，她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方羽然真的是自己的姐姐吗？她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拯救自己于绝望之中？

  苏晴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片混乱，她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不论怎样，她都要重新梳理这整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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