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苓从后面的仓库走出：“看来殿下这次真的心情不错。”

  他没忍住吐苦水：“唉，冬文，你是不知道，上次匆忙，武馆的事没办好，被殿下好一顿斥责。”

  “谁叫你不说清楚的，搞得那位被宋回舟灌了一杯酒。”冬文白了他一眼：“你那狗头还留着，都是殿下念及咱们一起长大的情谊。”

  东苓吃了鳖，不再理他。

  方才给了二十两的定金，林楚的钱袋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原来二十两那么多啊……”她本来对银子的概念不是很清晰，只能大概换算一下，现在却是真真的看到了。

  “既然房子我也要住，那盖房子我也得出些。”容知想起上次给她的那些银子，思考着不知够不够，要不要让东苓再送些来。

  林楚轻笑：“你上次给我的那堆银子我都还没用多少呢。”

  林归之前给了她不少，而且现在她自己也在挣。

  “上次给你的算是这阵子我的房费和饭钱，不算。”他拉过林楚的手：“你挣的银子，留着自己用。”

  林楚回握住他，转移话题：“方才忘了问一共有多少工人，要是我自己做饭估计忙不过来。”

  容知提议：“不如雇赵婶子和张奶奶来帮你，张奶奶的摊子每日都是最早收摊的，巳时便能全部整理好。”

  林楚点头：“那工钱我该给她们多少呢？”

  容知沉吟了一会：“十文足矣。”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林楚长呼一口气，心情大好。

  还没等走到摊子，林楚的腿突然被抱住，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容知眼疾手快把她抱住。

  他刚要回头训斥，却发现抱住她的是一个小女孩。

  林楚还没来得及从容知怀里起身，后面女人的怒骂声便劈头盖脸地传来：“王招娣，你胆子大了？想死了？居然敢偷钱？”

  林楚低下头，发现是早上那个没有打过照面的，大些的女孩。

  她倔强地抱着林楚不撒手，脸上是被打出来的掌印：“我没偷！”

  “娘，娘，姐姐没偷钱，你别打了……”小些的女孩从远处跑来，看到林楚之后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娘，是这个林姐姐给我们的包子，不是姐姐偷的！”

  林楚抬头，女人手里还拿着竹条，手高高举起，准备抽在王招娣身上。

  “王来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姐都是一路货色！给我滚！”

  林楚赶忙蹲下护住王招娣：“别打了，哪有这么打孩子的！”

  容知上前抓住她正要落下的手臂，向后一推。

  女人被推的向后一趔趄，终于冷静下来。

  王来娣抽噎着跑到王招娣身边：“娘，我姐真的没偷钱……”

  林楚听了个大概，站起来解释：“那包子是我给她们买的，钱也是我留在包子铺的，与她们无关。”

  女人闻言抬头打量容知和林楚：“你？”

  林楚把王招娣扶起来，她原以为这两姐妹是乞丐，没想到却是有家的。

  “这两个孩子饿的走路都没有力气了，我才给她们买了些吃的。”

  女人冷笑：“这么有闲钱，怎么不见你多给点？”

  “几个包子就把你们收买了，真够下贱的。”

  林楚匪夷所思：“她们是你女儿，怎么能这么说她们？”

  王招娣和王来娣好像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什么反应。

  “女儿怎么了？两个赔钱货，丧气鬼，讨债的，不知道白吃了我多少粮食！”她瞪着二人，像在看仇人。

  林楚气急，一时语塞，女人转身就走：“最好给我死外面，别回来了！”

  容知走来：“没事吧？”

  林楚摇头，看向王招娣：“你没事吧？我没想到给你们买吃的会是这个后果，对不起啊……”

  王来娣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林姐姐，不怪你……是我们没藏好，被娘发现了。”

  王招娣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我习惯了。”

  她支支吾吾地问林楚：“姐姐，包子被我娘拿走回去给弟弟和爹吃了。”

  “你能再买两个给我们吃吗？我们好饿，没吃饱……”

  林楚看向容知：“张奶奶那里还有吃的吗？”

  容知看了一眼：“应该还有，今天出摊比平时晚一些。”

  张奶奶熬汤的大锅今早破了一个洞，去买了新的，耽搁了一阵。

  她问道：“我带你们去前面的摊子吃猪肚鸡汤行吗？”

  姐妹俩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会，才轻轻点了点头。

  反正最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

  被卖了也好，总比被饿死强。

  “张奶奶，还剩几份汤面啊？”林楚看张奶奶已经开始收拾砂锅了。

  “还有三份，怎么啦？”

  林楚让姐妹俩坐下，过去端汤：“还有米吗？”

  张奶奶掀开米桶：“只剩一碗米了，面还有。”

  “成，收摊吧，这三碗汤给她们吃。”林楚把其中一份里面的肉均匀分到另外两份里：“别用清水煮面了，用这个汤煮吧。”

  姐妹两人望着面前的汤出神，林楚放下汤过后就走了，就像她们只是普通的食客一般。

  没有怜悯的目光，没有施舍一般的“吃吧”。

  王来娣最先拿起汤匙，她舀起一块猪肚，连带着汤一起入口，鲜香醇厚的味道让她有点想哭。

  王招娣端起张奶奶分成两份的一碗米，三两下全部塞到嘴里。

  两份汤里是冒尖的猪肚和鸡肉，二人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张奶奶把煮好的面条给她们放在桌上，转身去放水洗碗。

  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她们面前的面已经吃完，甚至连汤都一滴没剩，旁边的骨头也被吃的碎碎的。

  王招娣向王来娣使了个眼色，她们端起碗便朝张奶奶走去：“阿婆，我们帮你洗碗。”

  张奶奶有些意外，本想拒绝，但是她抬眼的时候见林楚示意她不要管，让她过来。

  她只能应了一声，把手擦干走到林楚身边。

  “让她们洗吧。”林楚让张奶奶坐着休息：“让她们洗碗，这顿饭就是她们劳动所得了。她们也会安心些。”

  林楚看着熟练洗碗的姐妹俩，心里有些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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