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区北面的路被炸毁了，几辆燃烧着的车辆拦在路中间。

  地震和战争，让这片土地满目疮痍。

  闵虎下令改道，他们穿过一栋无人的房屋，爬上陡坡，再经过废弃的公园，改向西行，经由复杂密集的居民区，绕过交战地带，再转为北行。

  居民区低矮杂乱，暗淡无光，洛南经过时，看到两只硕大的老鼠大摇大摆地跑过路面，钻进与垃圾一起发酵了多年的臭水沟中。

  “这是我辈子闻过最臭的臭水沟。”陈俊希屏住呼吸，能少呼吸一口就少一口。

  徐薇则冷冰冰地说：“只要里面没躺着死人，就不算太臭。”

  地震也同样影响了居民区，墙壁倒塌，地面开裂，零散的家具和破碎的玻璃撒了一地。

  军用皮靴踩过玻璃碎片，发出响亮的咔嚓声。

  地震来临，居民区里的人跑了大半。

  剩下的是面容麻木的老人家，坐在家门口，光着脚，抽大烟，一副超脱生死的模样。

  “注意安全！”刘嘉冲老人家喊道。

  老人家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然后继续呆滞地抽大烟。

  穿过居民区，他们通过一条乡间小路，北上华夏建工营地。

  哪怕是小路上，也倒伏着不少尸体，有平民的，也有士兵的，血液混杂在一起，都已经结块了。

  “前面就是营地了，我们到了！”路振华回头，告诉众人一个好消息。

  他们的确看见了营地，但委实不算太好的消息。

  营地的外墙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空地上到处是车辙印，以及焚毁的物件。

  “来晚一步，这里已经遭遇了洗劫。”闵虎沉声道。

  建工营地一般停放着不少运输卡车、搅拌车、吊臂车等建筑车辆，但此时一辆都没有留下，可能全被齐野军抢走了。

  “希望人没事。”徐薇加快了步伐。

  众人下了山头，进入营地，径直走进了最大的一栋办公厂房。

  厂房内部更是混乱不堪，各式桌椅散落一地，玻璃破碎，已经被砸成了废铁的模样。

  闵虎盯着地上凌乱的脚印，吩咐队友戒备。

  陈俊希将洛南和刘嘉拉到自己身后，端枪前进，脚步压得很低。

  厂房大厅有一座镀金雕塑，原本的模样看不清了，可能是齐野军想要搬走，发现是铸在地上的，一气之下将其砸碎。

  雕塑背后，墙上挂着十几个弹孔。

  洛南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有人。”

  徐薇走在洛南身后，问道：“哪？”

  经过短时间的接触，徐薇认定洛南有超于常人的感知力，无论是视力，还是地震来临前的奇怪表现，都能证明这一点。

  眼下，她对于洛南说话，基本是信任的。

  洛南指向右边的走道。

  “队长，右边可能有活人。”徐薇压低声音向闵虎报告。

  闵虎掉转方向，走向右边的走道。

  在一间发电室的大门口，闵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洛南。

  洛南冲他点点头：“他们在里面。”

  发电室的大门是反向打开的，内门叠在外门的外侧，阻止了大门完全闭合。

  闵虎跟队友做好交流，后腿一摆，踹开了大门。

  队友冲进大门，正要喊话，一个人从阴影中闪出，抄着钢管就打了上来。

  杨磊眼疾手快，双手接住钢管顺势一收，一掰，拧住了对方的胳膊。

  “啊！疼！”袭击者大喊。

  “汉语？”杨磊一愣，将袭击者拖到明亮处。

  果然是华夏人。

  其他的队员也落位，战术手电打开后，照出了一群面黄肌瘦的男男女女。

  他们用瓦楞纸板和塑料袋铺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由于发电机占据了较大的空间，他们只睡在一个十分逼仄的角落里。

  “疼疼疼！”袭击杨磊的男人还在叫停，杨磊松开他，发现他的额头上有伤，正在往外淌血。

  “薇姐，给他包扎一下。”

  “嗯。”

  徐薇按住袭击者的肩膀，掏出酒精擦拭伤口位置，男人又喊起疼来。

  刘嘉不免好笑：“刚才打军人挺有种的，怎么现在光喊疼了？”

  “军人？你们是军人？是来救我们的吗？”

  一个方脸圆下巴的男人站起来，戴着一副金丝细框眼镜，自称是这里的主管。

  闵虎点点头：“算是吧，这个地方……”

  闵虎的话还没说完，屋外传来了空瓶落地的声音，几名队员警觉地跑出去，就见一个枯瘦黝黑的身影丢下手里的木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刚才那个，是齐野军？”闵虎有些不太确定。

  主管摇头：“不是，他们是附近的村民。”

  “村民？他们也参与内乱了？”

  “齐野军昨天晚上洗劫了我们的营地，拿走了所有的值钱物品，后来这些穷乡僻壤的村民也来凑一杯羹，到处拿我们的桌子椅子和食物，连床板都不放过。”

  闵虎放心下来，这群人只是穷，不是好战分子。

  “有没有人员伤亡？”

  “两个人受伤，没人死亡，”主管指着刚才袭击杨磊的男人，又指了指自己的腿。

  徐薇注意到他的裤脚被血染红了，蹲下去撩起他的裤子，发现他的小腿处有一道细长的口子。

  主管抿了抿嘴唇：“跟齐野军推搡时，不小心被割到的。”

  “齐野军夜里一共来了两次，一开始进的女生宿舍，是我们工程部的几个人出手，才把他们赶走的。”

  “虽然见了血，但结果是好的。毕竟我们帮扎肯人民做了不少事，他们只想抢东西，不想杀华夏人，见我受伤，他们就吓跑了。”

  闵虎又问：“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有个小头目带人来的，那家伙有一张华夏人的面孔，我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为了避免被欺负，我们让女人藏在发电室里，男人负责在外面站岗，站了一天一夜后，才刚刚睡下，你们就来了。”

  闵虎了解营地的情况之后，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没出人命就是最好的消息。”

  主管始终绷着一张脸：“你们有办法带我们离开吗？这里太危险了，到处都是枪声！快过年了，我不想大家死在这里！”

  闵虎了解他的难处：“放心，先等我和总部取得联系，你这里有卫星电话吧？”

  “有，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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