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晚晚拉着李凤鸾出了官驿，连帷帽都未戴。

  这事林擎是不赞成的，他俩出门时，他和他阿兄正在隔壁房间吃饭。

  林擎听见声响，和陈鸣和对视一眼，扔下饭碗就跟了出来。陈鸣和唤了五个侍卫，远远跟在二人身后。

  “晚晚，梅菜烧饼，刚出锅的，快来！”街边包子铺的胖大娘招呼着二人，从锅中拿出两张薄饼包好，递到李凤鸾面前，“公主尝尝，刚出锅的最脆！”

  李凤鸾笑着接过，赧然道：“多谢，我……我未带银钱，等下让侍卫送来。”

  胖大娘摆摆手，说道：“怎么能收公主的钱。”

  曲晚晚咽下一口饼，豪爽道：“没事，记老曲账上！”

  李凤鸾跟在曲晚晚身旁，看她吃的很香，咬了一口尝尝。

  不一会儿，曲晚晚丢了包饼的油纸，她转头见李凤鸾手中咬了两口的饼，咽了咽口水，“公主吃不下了？那给我吃吧。”

  “可是我咬过了……”

  曲晚晚毫不犹豫的拿过她手中的饼，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你……你这么好看，还是……公主，怎么看都是……都是我占了便宜啊。”

  街巷上的商贩都认识曲晚晚，也知晓她是谁，但是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只是招呼一声，“公主过来看看，喜欢什么随便拿。”

  “姑娘家出门是一定要去胭脂铺的，虽然我们这的胭脂比不得御用的，但是肯定有公主喜欢的！”

  曲晚晚带着她穿过几条小巷，七拐八拐的胡同险些让林擎跟丢。

  好在走了一刻钟，终于到了胭脂铺。曲晚晚进门便扯嗓喊道：“杨嫂嫂！”

  楼上有女声应道：“来啦！来啦！晚晚呀，你这嗓门差点把老娘的招牌震掉！”

  从二楼走下的年轻妇人美艳动人，有种半老徐娘的成熟妩媚之态。她见到李凤鸾那刻，眼睛就未离开过李凤鸾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哎呦呦，这……”她绕着李凤鸾看了好几圈，“娘呀，这可是仙女下凡，这脸，这这……”

  李凤鸾被她看得面上一红，出声道：“杨嫂嫂？”

  年轻妇人往曲晚晚肩头一趴，“这什么仙女，怎就让我瞅见了？”

  曲晚晚撑着杨嫂的头，“谁不知道你最爱看美人，这可是公主，不是仙女。”

  “我就知道，一张画像便平了战事的可人儿，定不是寻常美人。”她手中握着帕子掩在面上，“叫我杨姐姐，喊什么嫂嫂。”

  曲晚晚一拍额头，对李凤鸾无奈道：“杨嫂嫂哪里都好，就是一见好看的姑娘就把持不住自己。”她推着杨嫂到木架旁边，“杨嫂嫂，你快挑几个好看的胭脂来！”

  “我这儿的胭脂哪配得上公主这张脸。”虽是这般说着，她还是从架子上挑了几盒胭脂，“旁的都不行，这几个都是我的心头宝。”

  李凤鸾坐在方桌旁，静静看着杨嫂摆出来五六盒胭脂，“这个我叫它莲华池，是莲花和天山雪莲制成的，很淡的烟粉色。你闻闻，就像夏花在冬雪中盛开的感觉。”

  杨嫂拿着胭脂凑近她鼻尖，“连晚晚我都没舍得给她看。”

  “杨嫂嫂你！竟连给我看都舍不得！”曲晚晚也凑近闻了闻。

  李凤鸾嗅了嗅，淡淡花香裹着凛冽凉气，恰到好处的香甜，带着一点疏离的感觉，是她喜欢的味道。她赞叹道：“好香，当真有种盛开在冬日的感觉。”

  “这个是口脂，名曰，贵妃醉酒。”杨嫂用拉过她的手背，用指腹沾了点抹在她手背上，就像是大红月季花瓣落在她手上，有一种唯我独尊的妖艳感。

  “玫瑰花味，但是我加了点别的东西，你闻闻。”

  李凤鸾闻了闻手背上的口脂，“花香带着些甜甜的果香，但是不腻，好像还有一些叶子的清香，是荔枝壳和麝香？”

  “是呀！公主当真是太可我心儿了！”

  曲晚晚捧着李凤鸾的手，鼻子不停的嗅，“我这怎么闻不出来？”

  杨嫂一巴掌打在曲晚晚手上，“你这小胖手，洗了吗？今日又是钻狗洞出来的吧。若是让你闻哪家的红烧肉最香，谁都比不过你。”

  曲晚晚不服气道：“你见色忘义，有了公主，我就不香了。”

  杨嫂不理她，又打开一盒胭脂，“这盒，集四季之花，冬腊梅，春水仙，夏茉莉，秋桂花，我叫它呀，春风疾。你别看她颜色寡淡，这般浅浅的桃粉色像是融在骨子里一般，娇滴滴的。”

  曲晚晚低头闻了闻，不解问道：“四季花，为何叫春风疾？”

  李凤鸾笑着回道：“许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杨嫂应道：“正是此意，这小小一盒，便是繁花似锦。”

  崖城冬季长，夏季短，像是桂花、水仙之类的花只有南方才有，天山雪莲更是一株要十金，眼前这个杨嫂并不简单。李凤鸾开口试探道：“这般稀有难寻之物，已非银钱能衡量的了。”

  “有钱什么寻不到，好看的胭脂得配美人。若不是今日见了公主，我这胭脂怕是要压箱底了。”杨嫂将几盒胭脂推到李凤鸾面前，“姐姐我有的是钱，这点算什么，公主收着。我呀就喜欢看美人，今日见公主这几眼，哪里是几盒小胭脂能抵的。”

  曲晚晚嫌弃的咦了一声，说道：“杨嫂嫂出了名的凶，原来还能说出这般麻人的甜话儿来。”

  “哎呀，公主今日未上妆，不若在我这上个妆再去别处溜达。”杨嫂也不管李凤鸾的半推半就，拿了个小木箱摆在桌上，就开始为她上妆。

  林擎在门外看了看，并未阻止。

  “淡扫蛾眉朝自尊，公主生的好看，一点脂粉足矣。”杨嫂在她两颊扫上淡淡桃红，鼻尖稍稍带过，“我卖的最好的胭脂是桃颜胜雪，真是应了公主的肤色。雪肤透桃花，多一点桃色妖艳，少一点桃色淡漠，不多不少，又娇又矜。”

  桃颜胜雪这个词，李凤鸾总觉得在何处听过，很熟悉，却想不起来了。

  杨嫂用指腹点了一点名为“贵妃醉酒”的口脂，拍打在娇小红唇上，“取一点绯色由内到外晕开，显气色又自然。”

  “好了，若是换做别人，我定夸自己的手艺好。可是公主这小脸生的，我这是画蛇添足了。”杨嫂拍了拍手，用指尖点在曲晚晚鼻尖，“你呀，少吃点吧！你这小手腕，怕是比公主的手臂还粗！”

  曲晚晚的鼻尖染上一红红圆点，杨嫂和李凤鸾相视一笑，“晚晚这小圆鼻子，倒是不丑，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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