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一脸疲惫的方父侧卧在卧室的床上，微微摇着头，心里对女儿的不满早已达到顶峰。

  方母悄悄的进来，轻轻推了推方父，顺势坐在了床边。

  方父揉了揉眼睛，疲惫的问道：“又怎么了？”

  方母看了看丈夫，欲言又止，她心里明白丈夫的不满从何而来，她心里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只是卓娅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现在她还怀着身孕，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没出生的小外孙子面上，也不能这么冷脸对女儿不是?

  她嗫喏着嘴唇说道：“老方，和卓娅好些，别一回来就冷着脸，她也不容易不是？”

  一听这话，方父气得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脱口大骂：“我是为了什么和她不高兴，她自己心里没点底数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要骂婆婆，多大的人了，连个尊老爱幼也不懂吗，脑子都长到哪里去了。好习惯没养成一个，自私自利，忤逆不孝，懒惰奢靡，这些资产阶级的坏毛病全在她身上体现出来了。亏了我那么多年教她，让她走正路，现在看来，不走歪了我就念阿弥陀佛了。”

  方母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门外，怯怯的拉了拉丈夫的衣角：“别说了，老方，别说了，万一被卓娅听到了怎么办，她可怀着孩子呢。”

  方父恨恨地拨拉下去妻子的手，指着她继续说道：“你还敢说，就是因为你平时对她这么惯着，结果可倒好，你看看你惯出个什么东西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了，那天在学校，老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讽刺我，说我不愧是人民的教师，教出来的好孩子，连婆婆也不放在眼里，还是我平时太忙了，尽顾着去教别人家的孩子，反倒误了自己的闺女。我当的什么狗屁教师呀，连自家的闺女都教不好，让我今后怎么面对我的学生，面对同事！”

  方母气得流出了眼泪：“难道方卓娅不是咱俩的孩子，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我一个人包办的，她犯的错就没有你的问题吗？我愿意她打骂婆婆，我愿意她带着肚子回来是吗？”

  看到妻子情绪激动了起来，方父心里也不落忍，他扶着妻子的手缓缓道：“咱们以后再不能纵容卓娅了，之前想着春华在部队，她一个人在这里毕竟苦些，就百般容忍她，由着她把积蓄都造光了，咱们还得替她和婆家告饶，给她出房钱，她借着怀孕为难婆家，跟人家要钱，咱们也是不吭声，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本以为春华回来就好些了，结果呢，她就差骑到婆婆的脖子上拉屎撒尿去了。再这么下去，春华迟早和她离婚。”

  一听说好女婿要和女儿离婚，方母悚然一惊，挺了挺身子就想说点什么，就见门一响，方卓娅扶着肚子气哼哼的走了进来。

  “怕什么，他想和我离婚，哼！我还想和他离婚呢！一个怂瓜蛋子。”方卓娅扶着肚子，一脸傲娇的说道。

  见女儿推门进来，原本坐起来的方父又气得躺了下去，眼睛索性也闭了起来，不再理会女儿了。

  方母倒是连忙赶了上去，扶住女儿的胳膊，担忧的说道：“你说你不好好在卧室里躺着，大晚上的跑出来干什么？”

  方卓娅不满的看了母亲一眼：“哪里是我要出来的，还不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我就过来看一眼，还以为你们在吵架呢，想不到是在说我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的向天翻了一个白眼，自己的父母当真老实，女儿被婆家欺负了，不说跑过去帮着骂一骂也就算了，怎么反倒怪起她了，果真是三岁一代沟，纯纯的老古董，一吵架莫非都是女人的错么，也太重男轻女了些。

  嗯，这些都是封建思想，要改！

  方母见女儿仍然一副不知错的样子，不禁担忧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一脸心烦的方父，她索性自己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林家么？”方卓娅一脸的诧异，怎么自己的父母脑子进了水了么，她都被打出来了，怎么还要自己走回去吗？

  “我不去！”反应过来，方卓娅气鼓鼓的坐到凳子上，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为什么要回去，人家打了我一巴掌，我还要上赶着贴上去，我还是孕妇呢，他就敢这么对我，要是我生下来孩子，指不定他怎么熬煎我呢。反正我就是不回去。”

  “怎么？你还想着让林春华过来接你不成，等着他们全家过来跪着求你回去，你才回去？”躺在床上的方父突地坐了起来，把方母惊了一下，险些以为他要坐起来打方卓娅，当场就想防范一下，防止他伤到女儿。

  见方卓娅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方父就知道她是这样想的了，失望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女儿当真是废了，当时为什么不多生几个孩子，也不至于现在看见她就心烦得厉害。

  他停了停，继续和方卓娅说道：“你把春华的亲妈狠狠地骂了一顿，他给你一巴掌也是应该的，放了我，不把你打个半死就是我白活。要不是他那一巴掌，你以为你婆婆的娘家、春华的弟弟能放得过你吗？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这说那来着。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和你婆婆道个歉，好好过日子去吧，别的什么也别说了。”

  说罢，方父疲惫的挥了挥手，示意方卓娅离开。

  方卓娅倒是不服气的很，她逼近方父方母，振振有词：“我哪里做错了，本来就是么，一个养女，养了她十几年不和她要钱就不错了，凭什么家产要分给她一份？他妈妈还说什么死了以后还要把房子分给林冬至一份。笑话，天大的笑话！她是不是以为林冬至以后会养她老？搞没搞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冬至能回来管她算我白活！到时候怎么办，我们给她养老，结果财产反倒要分外人一份，亏不亏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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