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棠！”

  沈初棠怔愣着抬头，抹去脸上的雨水，她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要死了，临死之前的幻觉。

  下一秒，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雨幕中，正朝这边走来，着急又慌乱。

  “沈初棠！”

  不是幻觉。

  一瞬间，沈初棠切身体会到了热泪盈眶这个词。

  “我在这儿。”她哽咽着应声，泪水混着雨水而下。

  小憨扑了过来，很快又被段萧寒挥手赶到一旁，他蹲下，双手放在她颤抖的肩膀上，“我带你回家。”

  沈初棠扶着段萧寒的胳膊站了起来，脚踝处已经麻木，可一使劲儿，依旧是钻心刺骨的疼痛。

  “我背你，上来。”段萧寒蹲在他面前。

  “你扶着我吧，下山的路不好走。”

  “上来。”段萧寒沉着道，转而提议：“或者你想我抱着你。”

  抱着怕是更不好下山，沈初棠趴到了他背上，双手虚虚环住他的脖子。

  沈初棠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上午还在吵架冷战的两人，现在却成了彼此的依靠。

  “段萧寒，前面有石头，你往左边绕一下。”

  “段萧寒，有个树枝，要跨过去。”

  “段萧寒。”

  段萧寒以为前面又有什么东西，停下了脚步。

  “你是个傻子。”

  段萧寒沉默着颠了她一下，“闭嘴，安静点。”

  下了山，路就平稳了些，雨势也渐小。沈初棠并没有变得安静，反而更加聒噪。

  “段萧寒，那池塘里有荷花，你说会不会有莲藕啊，我想吃香辣藕丁。”

  “段萧寒，晚上我不想吃面了。”

  “段萧寒，前面有个树枝，你跨一下。”

  小憨看着前面空无一物的小路疑惑地抬头，哪里有树枝？

  可下一秒，段萧寒真的按沈初棠说得那样跨了一下。

  沈初棠没忍住笑了出来，凑到他耳边，“段萧寒，我说的话你都听了，为什么不不理我。”

  段萧寒依旧没应，沈初棠笑着把脸贴到他的脊背上。

  依旧叫着他，“段萧寒，你听见青蛙叫声了吗？”

  “段萧寒，合欢花开了，你见过合欢花吗？”

  “它的花像小扇子一样，粉色的，可好看了......”

  沈初棠说得乐此不疲，段萧寒听着，眼前好像一点点有了色彩，粉白的荷花，碧绿的荷叶，像小扇子的合欢花。

  这一刻，他们互相依偎，彼此依靠，是对方的唯一。

  回到家时，雨已经停了，沈初棠身上满是泥，从未有过的狼狈。

  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沈初棠坐在床边泡着脚，看着段萧寒在院子里冷着脸给小憨洗澡。

  【警告！警告！宿主任务偏离主线！】

  沈初棠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表情变得讥讽，【哦？】

  【所以呢？】

  【你们在怕什么？】

  【你们一遍遍告诉我不准动心用情，告诉我他不属于我，可我不是傻子，也不是铁石心肠。】

  【至少他此时此刻，是我的。】

  系统良久的沉默，没有音调的电子音冰冷疏离。

  【你当然可以有你的选择，但是请你记住，你终究是要离开的，你离开后他怎么样，取决于你。】

  脑袋里紧绷的弦一瞬间断裂，刺痛着沈初棠的神经，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她从未见过的画面，让她陡然红了眼眶。

  段萧寒煮了姜茶，端进来递给沈初棠，“喝完。”

  沈初棠接过，小口的喝着，很辣，辣得她有些想落泪。

  段萧寒手里捏着颗奶糖，原本等着沈初棠找她摇糖，可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她开口。

  姜汤喝完，沈初棠看着段萧寒朝她摊开手，一颗奶糖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沈初棠迟疑一瞬，拿了起来，剥开糖纸放进嘴里，香甜代替了辛辣，可她依旧想落泪。

  段萧寒不知道路上还叽叽喳喳的人，怎么回来以后就变得这样沉默，像是他们还没和好一样，桶里的水已经温凉，段萧寒像之前一样想把她的脚拿出来，没想到沈初棠迅速地躲开了。

  段萧寒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溅起的水花洒落在地上，空气一瞬间凝滞。

  “我、我自己来。”

  段萧寒的手垂下，声音低压暗沉，“沈初棠，你是在玩我吗？”

  “没——”

  沈初棠话没说完，段萧寒已经起身，不顾她的拒绝把人捞了起来放到床上，有些粗暴地给她擦干了脚。

  水桶被踢到一旁，发出一声闷响。

  “刚才在路上抱着我说话的人是你，现在疏远我的也是你。”段萧寒厉声质问，“沈初棠，很好玩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是你在怕什么？”

  沈初棠猛得抬头，撞上段萧寒空洞的目光，没有任何神采，黑沉沉的眼睛，像是看进她心里，能洞察一切一般。

  “把我推给别人，是觉得她是京市人，我早晚会回去，觉得我们更配，还是觉得我以后会喜欢上她？”段萧寒钳制住她想要逃跑的身体，问得严肃，“沈初棠，说话。”

  沈初棠有一瞬间庆幸他看不见，可以不用躲藏自己通红的眼睛还有无法控制的痛苦的表情。

  “是。”

  沈初棠说，极力压着哽咽的声音。

  “那你有问过我吗？有问过我愿意吗？”

  沈初棠惊诧地望着他，是啊，她从未问过他，全凭着自己的想法来做。

  系统让她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任务，把她带到他身边，从问过他是否愿意。

  三千小世界，与她无关，可又与她息息相关。

  系统让她做任务，可又一遍遍的警告，是为段萧寒，还是为她？

  “沈初棠，我从没问过你的秘密，你可以永远对我有所保留。”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又在顾虑什么，以后的事情都留到以后再说，你喜欢上别人也好，有其他人也好，我都接受。”

  他说谎了，他没办法接受一点儿，但是他现在更没办法接受沈初棠这样对他。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你就把我推开，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段萧寒说着，把人抱进了怀里，“棠棠，别再把我推开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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