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监有陶掌事，齐川才能高枕无忧，来了也只怕给诸位添乱。”

  陶兴旺嘴角勾了勾，指着齐川案上的书卷。“已经完成了，齐大人过目一下，看看是否还有疏漏。”

  “陶掌事做事，我自然挑不出毛病的。”

  齐川客套一下，然后象征性地翻了翻。里面包含了干支纪日法、区分了大小月，甚至出现了闰月。齐川不禁感慨，古人在天文地理方面的造诣的确让人叹服。

  「但这历法……」他心中泛起嘀咕，「是给老百姓看的吗？作为御天监的史料倒是不错，可是作为农耕指导，翻阅起来实在是不便。算了，还是别多嘴，免得自找麻烦。」

  “陶大人主持编制受累了，我康宁国百姓有福了。”

  这话引得陶兴旺一阵大笑，“宫中人人都道齐大人巧舌如簧，这相处久了，就越发觉得这话并非是空穴来风。喔！对了！王上已经审阅过，现已吩咐礼部进行装裱，不日就将准备颁布大典了。”

  「尼玛，又给小爷挖坑，王上都审阅了，你还问老子意见，得亏刚刚嘴严实没有自由发挥。这我要是挑出毛病，岂不相当于违逆王上，这家伙是真狗啊。」

  “陶掌事办事妥帖，能得到王上认可是情理之中，历法颁布是好事，我在这里先恭喜陶掌事了。”

  “你先别急着恭喜，这回的颁布大典，你也有差事。”

  齐川合上历法，抬起头干笑道：“陶掌事说笑了，我能做什么呀！”

  “诶，齐大人莫要妄自菲薄，我已经向王上举荐你做这次大典的护送官了，而且……王上已经准了。”

  齐川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呢，“那就多谢陶掌事了，下官荣幸之至。”

  这护送官乃是大典时历法的护送者，职责就是将历法从天象台护送到褚华门。然后各级官员行三叩九拜之礼后将历法呈给王上，之后再依次传给亲王、六部、达官显贵以及巡抚。

  各地领取之后呢，就要进行传阅刊印，以便在年底前发布。如此，百姓就可以根据历法查看农时，进行农业活动了。

  大典就定在半月后，在此之前，陶兴旺准许齐川不必日日前来，因为这些时日王上带着众妃嫔去了紫微山上的温泉行宫。

  紫微山距离康宁城六十多里，来回也要两天的车程，新法颁布前，国主要去行宫沐浴，以示对天地的敬畏。当然，康宁国主此番前去，少不了陶兴旺的一番撺掇。

  须臾，太尉苏继千也来到了御天监，这俩人可都是让齐川头疼的主儿，他于是立马脚底抹油，借故躲出去了。

  苏继千此番前来是专程感谢陶兴旺的，毕竟苏凉清已经进宫多时，位份没有晋升也就算了，还天天坐冷板凳，真是枉费了他的一番心血。苏凉清虽不争气，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否则苏继千也不会拉下老脸来求一个小小的御天监掌事。

  陶兴旺给苏继千奉了盏茶，宽慰道：“苏太尉莫要心焦，依下官愚见，苏美人眉眼端庄、性情爽朗，非后宫莺莺燕燕所能相较，日后必定大有可为。”

  “陶掌事此话当真？”

  陶兴旺郑重地点点头。

  “这回多亏了陶掌事在王上面前提及子嗣之事，否则王上也不会带了清儿去。”

  这话苏继千没说错，按照往年的惯例，国主去行宫都是几个地位较高的夫人随行，最多只是安排一两个受宠的妃子，像苏凉清这种没有位份又被冷落的，自然不会被划入随行队伍。

  陶兴旺自然就坡下驴，“下官不过多句嘴而已。话又说回来，如今后宫人虽多，可真正得宠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现在安夫人有孕，后位又悬空多时，此去温泉行宫，正是各宫小主的好机会。”

  “你这话是没错，可是如何得到圣心才是最重要的。”

  陶兴旺胸有成竹，嘴角带着一抹诡笑，“太尉且将心放回肚子里，下官已经交代好了。”

  苏继千一脸震惊，但转瞬就大笑起来，“有陶掌事这句话，本官就放心了。”

  两人又寒暄一阵，便各自忙碌去了。

  夜晚的紫微山上，清风习习。这里山水相依，“活水”不断，常年烟雾环绕，因此成为王权贵族颐养身心的休憩之所。

  小太监为康宁国主呈上丹药，道：“王上，陶掌事说月圆之夜服食，便可汲取天地灵气，效果更佳。”

  康宁国主赶了一天的路，虽说乘着銮驾，可一天的奔波下来早已是疲惫不堪。他慵懒地接过太监手上的丹药，放在口中咀嚼了几下，便吞入了腹中。

  太监又递上蜜饯，询问道：“王上今儿要召哪位夫人侍寝？小的这就去请。”

  康宁国主挥挥手，他实在没有闲心应付，很快，他就躺在庭中昏昏睡去。侍卫们不敢惊扰，也全都退出了五米开外。

  “哈哈~~~呵呵呵~~”一阵爽朗的笑声自不远处传来，康宁国主揉揉眼睛，恍然间竟发觉林中有人影闪过。

  那人怀中似乎还抱着什么，笑声也越来越远。升腾的烟雾中，那白衣女子转过身，怀中抱了一只雪白的兔子，她莞尔一笑，消失在了林中。

  “嫦……嫦娥仙子！嫦娥仙子竟出现在了本王梦中。”

  康宁国主激动不已，他快速起身，寻着声音追去，一旁的侍卫正要阻拦，却见小太监使了个眼色，而后悄声细语道：“远远儿跟着就行，别惊了圣驾！”

  说完，他自己也跟了上去，边走边还嘟囔着：“蠢死了，真是没有眼力劲儿。”

  康宁国主追随着白衣女子的脚步来到一处汤池，可那女子却不见了踪影。

  “仙子！仙子！”康宁国主轻唤几声，却依旧不见那女子。

  晚风拂过，吹淡了池间的薄雾，康宁国主终于看清了那女子正在汤池中，她背对着自己，露出光洁的后背，月色将她的轮廓衬托得娇艳柔美。

  “仙子！”

  那女子缓缓回过头来，仿若吃了一惊，同时娇嗔道：“王……王上。”

  “是你？”

  女子轻咬下唇，汤池的温度使得她的脸颊愈加红润，康宁国主不禁失神。而这池中的女子正是美人苏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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