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

  床榻之上的少女嘤咛了一声，睁开了那双漂亮迷蒙的眼睛。

  金离瞳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柔声问道：“你怎么样？”

  欲音鸦色的长睫轻垂，隐隐可见泛着点点水意的澄澈眼底，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金离瞳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把她的额头搭在自己肩膀上，没有问下去。

  “还记得那时你走之前问我什么吗？”金离瞳说道，“你问我，我相不相信你。”

  他握住欲音的手，语气认真：“我不信别人口中的你，我只信我看到的，我眼中的阿音不是水王子口中的骗子。”

  金离瞳清润的嗓音透着柔意：“阿音也好，欲音也罢，只要你需要我，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欲音垂着眸子，压抑住眸底的笑意。

  可是阿金，有时候眼睛也是会骗人的，爱也是可以演出来的呀～

  “可是阿金，”欲音漂亮的红眸漫上一层水雾，她神色哀伤，“水王子说的没错，我就是骗子。”

  金离瞳瞪大眸子，没想到欲音会这么说。

  她凄惨一笑，神色愈发苍白：“我确实叫欲音，是欲望的仙子。”

  长睫一颤，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可是我也不想，我不想被所有人讨厌。”

  少女垂着脑袋抽泣，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衬的身形越发瘦削。

  欲望这个词向来都被仙子们所不耻，可面前这个如月般皎洁美好的女子却与这个词有联系。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月光下她圣洁又孤寂的背影，金离瞳下意识反驳：“这不是你的错。”

  他面带怜惜的擦伤着她眼角的泪，滚烫的泪滴大颗大颗落下，都被他一一擦拭干净。

  少女趴在他怀里哭泣，仿佛要把收到的委屈都宣泄掉一般，哽咽着。

  待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她才继续道：“我刚诞生的时候遇到了水王子，他与你一样对我很好。”

  她咬了咬唇：“后来我知道我的力量来源于欲望，我怕被厌弃就没敢告诉他。”

  金离瞳了然。

  “为了不暴露自己，”欲音长睫轻颤，“我只能以有力量和没力量两个身份与他相处。”

  她呜咽着：“可最后，他还是知道了我的事情，他说我骗他，还算计他。”

  她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解，只是用哽咽的嗓音重复道：“是我骗了他。”

  自责般的话语让金离瞳面露心疼，握紧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欲音靠在他的肩膀上，唇角翘起一抹弧度。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说的清呢？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禁忌之地。

  “那叶依依呢？”金离瞳忽然想起来欲音带走的人，“她不是被你带走了吗？”

  “依依要我带走她之后，她说自己有事情就先离开了，”欲音摇了摇头，“她走后没多久我就遇到了追来的水王子。”

  “她知道你要去哪里吗？”金离瞳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沉着眸子询问道。

  “依依吗？”欲音自然的应道，“当然知道的呀，我还特意问了她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金离瞳心里有了定数，但没有和欲音细说，只是道：“以后我们少和依依接触吧。”

  欲音想问什么，张了张口，但还是乖乖应下来没有再问。

  金离瞳离开后，六欲趴在床边仰着脑袋注视着欲音。

  “大人，”六欲不解的问道，“为何不直接跟叶依依的事情一样直接编谎言？那不是更方便么？”

  欲音倚在床边，漫不经心的抬起眸子：“有些谎言在遇到水清璃时会不攻自破，信任自然随之消失。”

  她语气幽幽：“但真话不会。”

  六欲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了，”欲音眸色幽深，“有些事情需要你去做。”

  *

  净水湖下，水清璃忽然感觉到他在悬崖上布下的印记被触发，身形一闪，化作流水朝着那边过去。

  六欲轻叹道：“水王子果然如欲音大人所说，在这里留了搜寻气息的印记。”

  感受到飞速而来的强大气息，六欲毫不留情的往森林深处掠去。

  水清璃指尖抚摸着山崖上被他用仙力刻下的隐藏印记，眸底透着疑惑。

  这气息不会错，但…她怎么会再次返回这里？

  没来的及再细想，他循着浅到几乎要消失的痕迹追去。

  黑红色的裙摆一闪，越过层层交叠的枝叶，果真看见一道身影站在空旷的森林中。

  大片的花朵绽放在少女的小腿处，在轻柔的风中摇曳着。

  阳光洒在少女一袭黑红色的裙摆上，染上绚烂的金意，周围仿佛都模糊了，只剩下她一人。

  明眸皓齿，雨雾般的长发披散肩头，一如初见那般毫无防备的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宛如记忆中净水湖旁那簇干净纯粹的白色水仙。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禁忌之地那段美好的时光。

  水清璃湛蓝的眸色微深，这一幕几乎刺痛他的双眼，心口处传来钝痛。

  指尖按在手臂那禁忌之地造成的无法愈合的伤口处，尖锐的疼痛让他神色越发冷漠。

  欲音……

  他无声的唤着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澎湃的水之力凝聚，化作水龙毫不留情的朝那道身影咬去。

  少女毫无防备的将她暴露在他眼前，似乎只要他不留手，她就会死在他手里。

  像禁忌之地的那个小兵伪装的白裙少女那样，死在他面前。

  指节微蜷，脑海是少女惨淡空洞的眸子，水清璃垂下眸，水龙在快要触及少女的瞬间分散。

  水流形成禁锢束缚住她，掀起的风扬起花瓣在空中打着旋，水清璃就这样站在她面前。

  明明如此恨她，可他到底是没有下狠手。

  看着繁花下熟悉的面容，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复杂的情绪翻涌。

  愤怒，悲哀，怨恨，嫉妒，兴奋……

  无数情绪交织，他敛下眸中的复杂，也没有再质问她的背叛，只是安静的注视着她。

  见他没有选择动手，欲音面露诧异，暗地里传音让水清璃身后隐藏着准备出手的六欲散去手中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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