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冷光打在黑色的屏幕上，绿色与红色的渊点不断聚集又四散。灯光照出几片蓝色的区域不断扩张。

  “底渊坐标（3224，0257）发生极大波动，有深渊生物大范围活动中。”

  景荷死死的看着眼前的观测器，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没有什么经验。他下意识的瞟了一眼一旁年老的长官，发现对方捋了捋胡子似乎并不感到奇怪。

  “小荷呀，我和你说……这种情况它虽然不常见，但每过几年还是会有的……一般是离渊者诞生的前兆，我们的人只要在渊口等待就好了。”

  景荷听见了熟悉的字眼，逐渐冷静了。他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名词，在底渊之中充满了肮脏且没有自我意识的怪物。

  而离渊者却是其中的意外，他们脱离了深渊的束缚，以人类或者动物的模样塑造着自己的形态，性格则犹如一张白纸，只等他人来添墨。

  所以每一位离渊者都会接受来自临渊族的培养，直到他们能够适应现界的生活，或者自愿加入临渊族，现在这个情况确实算不上什么值得着急的大事。

  “渊口坐标（0889，0221），有记录以来第724位离渊者……等等……草……他跑了！！！”

  漆黑的渊口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灰色的生物，他没有形态只是一团奇怪的粘液。行动速度却极其的快，他将自己收成一个球体，下一秒就借着一旁巨大的机器设备飞了出去。

  白色的机器呈柱状，伸出一个个杆子，如同一棵白色大树。但大树的枝干却极其富有弹性。球体一下子弹射到空中，飞的极远。监守的工作人员傻了眼，看了看身边的同伴。

  “那还不赶紧追……我去……渊口怎么也发生震动了……有生物尝试逃离，呼叫监守者0082号……”

  一旁的同伴大约是没想到深渊生物居然还能有这种操作，立刻拨通了一个紧急通讯。景荷愣住了，他看了一眼长官。老人放下捋胡须的手，平静的关掉了通讯对景荷说。

  “放心，离渊者的思维与行为异于现界生灵，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不用担心。”

  景荷原本还想说什么，但听到长官都已经发话了，便不好多言，继续观测底渊的情况去了。一下子过去了几个小时，渊口都没有再发来通讯。

  “今天估计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先下班吧。”

  老人站了起来，向观测室外慢慢走去。观测室的门被打开，一位青年微微侧身给老人让路。

  “顾长官好，观察员0228号前来接班。”

  “之前的情况已经上传管理中枢了……今天晚上这几个坐标可能还要重点观测一下……”

  “好。”

  景荷交代完了工作，便随着自己的长官顾易离开了。他没想到自己上班第一天就能遇见这种事情，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运气好了吧。

  “太爷爷？”

  两个人通过转运电梯到达一层，大厅里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行色匆匆的忙碌着，过了一会突然冲过来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看着不大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景荷是认识她的，是顾易长官的小曾孙顾兮。

  “小兮来接太爷爷下班吗？”

  顾易揉了揉女孩粉色的头发，眼睛都弯成了缝隙，看起来十分高兴。

  “太爷爷骗人……之前明明说今天没有工作的？”

  顾兮似乎有些生气，她仰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景荷，抱紧双臂的样子很是可爱。

  “小荷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就来看看……”

  “看看，太爷爷也太乱来了，明明自己不是做这个工作的，职位高就可以乱来吗？”

  “啊……这个嘛……”

  顾易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自己的小曾孙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丫头从小就聪明，叫人喜欢的紧，但说话也直溜，不懂得变通。

  “临渊族不分家，太爷爷我也可以试试其他的工作嘛，这就叫能者多劳，懂不懂？”

  “真的吗?”

  顾兮的眼睛亮了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然是真的，太爷爷为什么要骗你？”

  ……

  在一个寂静的草丛里，那个从深渊中脱离出来的球状物体已经摊成了一地黑泥，无精打采的冒了几个泡泡之后把周围的鸟儿吓了一大跳，它们四散飞去，惊起一地的落叶。

  “黑泥”敏锐的观察到了广场上的景象，周围已经没有熟悉的气息。他已经很努力的收敛自身的气息了，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注意到。

  广场上的喷泉反射着夕阳的光彩，四下无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少年将手中的面包屑洒向空中，引来了一群白色的鸽子。黑泥观察了一会，最后变成了一只黑色的鸟。

  这已经是他现在可以做到的极限了，他血红色的眼睛比其他的鸽子都更加鲜明，黑色的羽毛更是格格不入。但他还是走出了草丛，装模做样的抖了抖身上的羽毛，飞到了广场的中央。

  他吞下一块面包的碎屑，食物如同进入了无底的空洞，他没有一点点饱腹感。

  “小家伙，你好像和别人都不大一样？”

  小少年注意到刚刚飞进来的鸟儿，其他的鸽子似乎都很害怕黑鸟，所以中间很快就空了。他看了看黑鸟杂乱的羽毛和血红色的眼睛，不自觉地伸手去抚摸对方。

  “你是一只乌鸦吧，怎么和鸽子待在一起？”

  小少年笑了笑，轻轻的抚摸着对方的羽毛，他发现这个小家伙似乎很饿，周围的面包屑都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了。

  这座城市的人其实并不会讨厌乌鸦，相反黑中带红的乌鸦偶尔也会被看作吉利的象征。就比如临渊族的标志，就是一只乌鸦。

  他又待了一会，似乎是因为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到了回家的时间。所以他站起身子，望着一个小巷子离开了广场。

  黑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不再寻找面包的碎屑，转而抬起了头。他往小少年离开的方向注视了一会，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

  他扇动了一下翅膀，这应该是他第一次飞行，有一些不太稳但很快就适应了。黑色的羽毛反射着太阳的光彩，泛着深沉的红色。

  他的眼中倒映出小少年在深巷中的影子，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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