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自陈正准备答应，不知怎么，忽地想起龙诗语，心里蓦地一硬，转过头去。

　　“我那苦命的孙女儿，看来终究难以获救了。”梅尔博士长叹一声，颤巍巍坐倒在地，两行老泪落下，似有无尽哀愁凄苦。

　　禹自陈眉头一皱，龚开蓦地哈哈笑道：“博士硬逼软骗均不奏效，开始发动苦情攻势了。”

　　梅尔博士眼神扫来，中含无限愁苦，禹自陈心中一动：这老儿不似作伪！

　　龚开收了笑，说道：“博士，你孙女又是怎么回事？”

　　梅尔博士不答，再度拿出半张残照，龚开一瞧之下，那照片中的女孩子眉眼处的神韵似曾相识，回想一阵，摇摇头，递给禹自陈。

　　禹自陈也有一样的感觉，只是想不出在哪见过，但绝对见过。他还了照片给梅尔博士，问道：“博士，请你说说，为什么不在我们身上做实验，你那孙女就无法得救？”

　　梅尔博士反问道：“我瞧你俩自身难保，跟你说了，难道还能救出我那孙女么？”

　　禹自陈昂然说道：“我二人只是体能比不上‘复国会’各位成员，可这是人种之间的先天差异。若动刀枪，不见得打不过什么吴可夫。你怎知道我们必死？”

　　梅尔博士瞧了禹自陈一阵，说道：“好吧，M国军方生物实验室三个月前研究出了一款代号‘P’的产品。据说，这种产品迥异于以往的兴奋剂。”

　　代号“P”？

　　禹自陈心里一震，他身在隐秘战线，曾隐隐听人谈到过，当时只以为是什么间谍代号，没加留意，想不到是M国军方的秘密产品？

　　梅尔博士顿了顿说道：“目前通过科技手段强化人体的流派大致分为两类，一种原理是促进睾酮分泌，以提升体能，这一派面临的疑难，在于如何克服动物器官移植带来的排异反应，但副作用稍弱；另一种原理，则是直接注射药物，作用于血液，提高细胞带氧量，进而提高体能。这一派面临的疑难，在于药效难以持久，而且，一旦提高细胞带氧量，势必加速器官氧化衰老——”

　　见二人似懂非懂，梅尔博士不耐烦地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加速衰老，极大缩短寿命。”

　　“哦，原来如此。”

　　“我这可真是对牛弹琴了，”梅尔博士无奈摇头，“但三个月前，我见了一则消息，刊载于小报，说是M国海军试验基地自蓝环章鱼中萃取出一种物质，注射于人体，既可以极大提高细胞带氧量，又可以不必缩短人的寿命。”

　　“咦？”龚开轻叹了一声，瞧着禹自陈，禹自陈则若有所思。

　　“你这小子，比他还不成器，”梅尔博士指着龚开骂道，“凡事生一利，必有一弊，倘若这个P物质真能提高体能，又不会加速衰老，那才是奇哉怪也。”

　　龚开微微一笑：“这是我老大，我本来及不上他。”

　　梅尔博士轻哼一声：“不过，这P物质纵然没有小报上刊载的那么神奇，肯定也有点鬼门道。”面对禹龚二人“何以见得”的眼神，梅尔博士说道：“因为，刊载这则消息的小报，第二天被人查抄了，写这则消息的记者，则消失地无影无踪。我想，如果小报刊载的消息与实情大相径庭，军方不会如此小题大做。”

　　禹龚点点头，话到此处，梅尔博士皱起眉头：“我可怜的孙女，就折在我的好奇心上。你想，作为科研人员，见到新鲜玩意儿，自然迫不及待要开开眼界，于是我就把想法给‘复国会’说了，‘复国会’也十分感兴趣，但忙着另外一件大事，没时间去搞P物质。当时，恰好我的孙女找到了这里，于是和‘复国会’达成交易，只要我孙女找到P物质，他们便放我出去……”

　　禹自陈脑海中灵光一闪，莫非是她？但随即否认，天下事，哪里有这个巧法？

　　然而那照片中女孩的眉眼神韵，又确乎是她……

　　正自思量，梅尔博士一句话如同惊雷，他垂泪道：“可是，几天前，兰道夫找到我，说我孙女的定位，在唐顿庄园戛然而止——”

　　禹龚二人对视一眼，果然是她，自己在唐顿庄园窨井中救出的那个女孩！

　　“兰道夫说，他们‘复国会’行动在即，只要我赶紧把睾完移植术试验成功，作为交换，他们就替我解救孙女。”梅尔博士抹了一把老泪，“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非得要做这个试验了吧。”

　　“博士，你孙女已经——”龚开正要和盘托出，禹自陈捏了他一把。但梅尔博士已经发觉，一把抓住龚开，追问道：“我孙女，她，她怎么了？不对，你怎么会见过她，你在哪见到的她，快说！？”他祖孙连心，说到后面，已经语无伦次。

　　等梅尔博士平静下来，龚开慢慢叙说了在唐顿庄园救出那个女孩的样貌，身段，衣着，梅尔博士抓着龚开使劲摇晃：“后来呢？”

　　后来，二人将梅尔博士的孙女救出之后，以为只是个普通孤女，因此就近送到医院。龚开照实说了。

　　梅尔博士叫苦不迭：“唐顿庄园在此地何等势力，别说送到就近医院，就是送到百里之外，也一样把她揪了出来，唉！”

　　几人相对默坐，禹自陈思量着前后因果，一时不得头绪。怔忪间，见到龚开肩头箭伤，忽然想到唐顿庄园收藏室：收藏室中那个暗格，珍而重之地藏着一个蓝色药瓶，难不成，那东西跟P物质有关联？

　　摸摸兜里，天性那小盒子还在，禹自陈递给梅尔博士，说道：“博士，请你瞧瞧，你说的P物质，是不是这个？”

　　梅尔博士一把抓过那小瓶，在一座叫不出名的仪器下看了很久，禹龚二人见他脸色凝重，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对着那小瓶又看又闻，又见他案头摆着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觉得情形又是诡异，又是好笑。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梅尔博士自言自语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二人正要上去探问，忽听梅尔博士拉了拉铃，取一只大号量杯递出去，大喊道：“去，给我盛点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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