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

  顾为民也停下说话，眼神带着疑问看向叶霜。

  爷爷和顾爷爷主动问起，叶霜抓住机会，向家里的长辈们报告他们的最新成果。

  “爷爷、顾爷爷，这一张就是我们花了无数工夫，造出来的薄纸。”

  叶清海伸出双手，从孙女手中小心捧接过来。纸被他摊在手上，递给顾先生和自家兄弟细看。

  “这张纸，是有些薄，纸张发软。霜霜，我可以撕下一个角，和宣纸比较一二吗？”

  看外观，这张纸比宣纸还软。不过，顾为民还是打算亲自上手，看看纸的柔韧程度。

  “顾爷爷，你撕吧，我们做了几十张呢。”

  这张纸应该是四哥特意挑选，且品相最好的一张。但任何东西做出来，就是拿来用的。他们即便为了纪念留着，也没有太大意义。还不如把纸让给顾爷爷，做做实验品。

  顾为民按住薄纸边缘，只稍微用力一撕，就撕下来一个小角。

  “这纸应该很容易浸墨，确实不能拿来写字或者做书本。颜色枯黄不鲜亮，手感倒是轻盈舒适。”

  “乖孙女，你们这纸是用竹子做成的吗？”

  先前，叶清海只知道孙子孙女们，到山上砍竹子，用石灰泡竹子。这两个月他忙着安排修建房屋之事，也没有太多时间关心他们忙些什么，故有此问。

  “爷爷，顾爷爷手上的纸，是我们用麦秸秆造出来的。你们要是想看竹子造的纸，得去二爷爷家后院才行。因为竹纸比麦秸纸晚一点造出来，正在后院里晾晒呢。”

  “顾先生，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修建房屋，不必急在这一时半会。何况，他们刚吃完午饭，出去看纸，也算是忙中偷闲了。

  “叶先生，那我们就一起过去看看，请。”

  “顾先生请。二弟，还有宗佑，你们几兄弟要是想看，就一起过来。”

  叶清海走到孙女旁边，把抓紧吃碗里最后一口饭的叶霜，从板凳上抱下来，轻放到地上。

  “走吧，乖孙女。”

  叶霜回头，招呼后面的两个哥哥，四哥和五哥已经先一步出门了。

  “四哥、星辰哥哥，你们快点跟上来。”

  一行人走到叶清源家后院，就被两根长竹竿上晾满的一张张纸，吸引了全部视线。

  这些纸，大小不一，有的薄点，有的厚点，有的缺少一个角，有的又缺了小半块。也有完整的纸张，不过它们属于众多纸张中的稀有品种，纸中贵族。

  “爷爷，这边晾晒的是麦秸纸，有些软。这边的竹纸比麦秸纸厚一些，最开始晒的也已经干了。”

  叶承义飞快吃完了饭，就赶过来晒纸。谁知，四哥和五哥等不及，已经把竹纸揭出来一半了。他和七弟过来，又帮着晾晒了另一半。

  叶承义才坐下休息一会儿，爷爷就领着顾先生和家里人过来了。

  “爷爷，我给你们找几张干的竹纸看看。”

  “叶先生，这竹纸虽然还是黄了些，我看着倒是比麦秸纸，好了不少。”

  顾为民用手轻轻摸了摸竹纸，厚度比麦秸纸强，和书写的纸张差不多。竹纸从表面上看，还是比他们用的纸张要粗糙一点。

  毕竟，这些竹纸是几个孩子闹着玩做的。他们碾竹子的力量可能不足，做得粗糙些在所难免。

  “乖孙女，我记得你们砍了不少竹子，怎么才做这么一点纸出来？我记得书上说，竹子需要泡几个月，才能做成竹纸。你们这么快就做出来了，从时间上看，可对不上。”

  叶清海满意孙子孙女们造纸的速度，可心中也存有几个疑问。

  “爷爷，我们就是嫌弃时间太长了，所以才捞出一小部分竹子，先做出来试试。剩下的等到了时间，再把它们做成纸，和现在做的纸比对比对，看哪个更好用？”

  “嗯，不错，孩子们很会想办法。你们忙活了这么久，还把纸造出来了。爷爷打算奖励你们，一人五十文钱，希望你们不怕苦累，再接再励。”

  “谢谢爷爷。”

  “谢谢大爷爷。”

  “孩子们既聪慧又能干，竟然把需要几十道工序的纸造了出来。说不得，等你们把更好的纸造出来，书院里用的纸和读的书，都需要用到你们造的竹纸了。”

  顾为民再次摸索了几遍竹纸，心生欢喜。他是从普通学子一路走过来的，自然了解学子们读书花费甚巨。

  除了束修，他们每年的笔墨纸砚也花费不少。要是能帮着学子们节约一些，这对西陵府的读书人而言，未尝不是幸事。

  “顾爷爷，这么说，我们造出来的竹纸，很有用了？”

  “自然很有用。叶先生，我们回去用毛笔在竹纸上书写了试试。”

  “顾先生，我们多带几张竹纸回去试。要是竹纸书写的效果不错，咱们叶家村或许也能开一间造纸作坊。”

  “嗯，不错。”

  顾为民深表赞同。书院后面就是北山竹林，叶家村要建造纸作坊，也方便就地取材。

  顾家书房里，叶宗佑磨墨，顾为民提笔在竹纸上书写了“叶家村”三个字。三个字行云流水，刚柔相济，实是大家风骨。

  “好字！”

  “这竹纸浸润保墨，韧绵平整，要是纸质再细腻些，就更好了。”

  顾为民把手中的毛笔搁置在笔架上，仔细回想方才书写时，笔端的感受。又端详了一番“叶家村”三个字，没有浸润，竹纸背面也没有墨迹渗出。

  虽然这种竹纸比不上宣纸，但它也有自身的独特，用来练字书写绝对没有问题。

  “顾先生，你的意思是？”

  叶清海听到顾先生的评价，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不过，他还是打算听听顾先生的意见，再做决定。

  “叶先生，竹纸可以制造，用它来书写完全可以胜任。只是，竹纸需要改进一些工艺，至少纸质看起来和摸起来，要更细腻才好。”

  “顾先生，等家里的房屋修好，我们就安排人，专门尝试做竹纸。争取提高竹纸的工艺水准，尽快把品相更好的竹纸做出来。”

  叶清海决定了，叶家村要造竹纸。他们要是守着北山竹林不管不顾，那就犹如去宝山却空手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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