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

    郭得纲还没成事，正遭受着来自同行的排挤，各界的打压。

    那时候德运社还叫相声大会。

    整个场子，就只有郭得纲，张纹顺，李晶三个人撑着，高丰还没有加入。

    于迁也只是偶尔过来客串两场演出。

    记得是一次客串演出之后，郭得纲邀请于迁到这间小酒馆喝酒吃饭，想聊一聊长期合作的事。

    那时的郭得纲就像现在一样，自己孤零零的坐着，一壶酒，两盘小菜，自斟自饮。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于迁都快把这一幕忘了。

    看到这一幕，于迁也是感触颇多。

    现在故地重游，小酒馆还是那个小酒馆，但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

    虽然两个人本身没有变化，但身份却是天壤之别了。

    “哎……”

    于迁轻叹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

    “怎么？请我吃饭喝酒，就这个排场？”于迁忍不住损了郭得纲一句。

    “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得请我吃点好的嘛！”

    郭得纲站起身来，笑着给于迁让座，“呵呵，迁哥，这话说的。”

    “那种大馆子，怎么喝的出来味道。”

    “还是这个小馆子好，能喝出过去的感觉。”

    于迁没有立刻回应，坐在郭得纲对面，环视着小酒馆的环境，郭得纲则站着给于迁倒了一杯酒。

    看了一眼桌上的酒，于迁这才开口。

    “这么多年，这小酒馆也没什么变化啊。”

    “还是当初的装修，这套桌椅板凳都没变吧。”

    “呵呵，能坚持到现在，老板也不容易啊。”

    郭得纲笑道：“迁哥你忘啦，这房子是人家老板自己的。”

    “老板开这个小酒馆，是为了怀念当初四九城的酒馆文化，人家不为了挣钱。”

    于迁当然知道这小酒馆的来历，他就是在故意点郭得纲呢。

    “是啊，为了个情怀一直坚持，却是不容易。”

    “老板是个人物，你说要是把这间房子卖给开发商，得换来多少钱，重新干个什么生意都够了。”

    “可老板却一直坚持，真是令人钦佩。”

    “这年头，有多少人为了名利，就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对吧，得纲。”

    郭得纲一愣，直勾勾的看着于迁，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于迁是在内涵他呢。

    “哈哈，迁哥。”郭得纲一笑，端起酒杯，“我可没忘了初衷。”

    “这么多年，我不还是奋斗在相声第一线吗？”

    于迁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才开口，“没错，对于相声，伱始终如一。”

    “但别的呢？”

    “大林呢？”

    于迁蹙着眉，直视着郭得纲，“老郭，你好像忘了吧。”

    “当初你没成事之前，看着天天晚上给你送盒饭，冻得小脸通红的大林说过。”

    “等爸爸成事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你就是这么补偿大林的？”

    “迁哥，我……”郭得纲还想为自己辩解，但看到于迁凌厉的眼神后，他又低下了头。

    “你什么你？”于迁嘲讽一笑，“你是想用对媒体的说辞，应付我？”

    “说什么是为大林好？”

    “说什么这么点孩子，就该把他的自尊心打掉，他出去就不受欺负了？”

    “去你大爷的吧。”

    “郭得纲，你是不是骗着骗着媒体，自己都信了？”

    “你！”郭得纲被于迁骂的怒火中烧，直接站起身来，狠狠的瞪着于迁。

    如果是二十多年前，于迁说这样的话，郭得纲绝对不会有任何反应。

    现在不一样了，如今郭得纲是腕，而且是大腕。

    身份带来的优越感以及强大的自尊心，他怎么容忍别人如此骂自己？

    然而，看着发火的郭得纲，于迁丝毫不在意，他冷冷一笑，“怎么？要跟我翻脸？”

    “好啊。”

    “郭得纲实话告诉你，我不仅等着你跟我翻脸，我还预备着你把我也辞退呢。”

    “其实不用你辞退，我现在就想着退出德运社！”

    “啊？”

    于迁的话一出口，郭得纲直接呆楞住了，接着他露出慌张的神色。

    “迁哥，你……你说什么？”

    “你要退出德运社？”

    “呵呵。”于迁冷冷一笑，“很奇怪吗？”

    “其实我早就想退出了。”

    “如果不是看在咱们二十多年的感情上，那封辞职信，我早就拍在你脸上了。”

    “郭得纲，我真是没想到，你能对大林做的那么绝情。”

    “说好的成事之后，好好的弥补大林。”

    “你是怎么做的？”

    “自己住着大别墅，不给大林留一个房间。”

    “大年三十，让大林无家可归！”

    “在德运社，对大林比对徒弟还要苛刻。”

    “一点小错就非打既骂，要不就拉着他在观众面前，游街示众！”

    “这他妈就是你说的补偿？”

    “这种补偿，我给你，你要不？”

    “最后甚至把大林赶出了德运社，你是真够可以的。”

    “行，赶出来就赶出来吧。”

    “你们父子各自发展自己的事业，不也挺好的吗？”

    “你是怎么做的？大林刚有点起色，你就上去打压。”

    “还有你那个媳妇，做的那叫人事？”

    “不把大林毁了，你们夫妻睡不着觉是吧。”

    郭得纲，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个德行，我他妈当初就不应该加入德运社！”

    “还陪你一起打拼，一起创业？”

    “现在我想想就觉得恶心，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子！”

    于迁对着郭得纲一通输出，郭得纲一句话不敢说，就低着头，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而于迁也是越骂越生气，最后直接站起身来，“行了，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

    “今天我就正式向你提出辞呈。”

    “以后你好自为之。”

    “对了，劝你一句，别在找大林的麻烦。”

    “你不认他这个儿子，我还认这个徒弟呢！”

    “只要你找大林麻烦，我就不会袖手旁观，要是你不在乎我们哥俩反目成仇，那我也不在乎。”

    “好自为之！”

    甩了一句，于迁转身就要走。

    “迁哥！”

    郭得纲一把拉住于迁，满脸的恳求，“您留下来待会儿。”

    “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说我和大林，还有缓和的余地吗？”

    于迁全身一颤，也停住了脚步。

    过了良久，于迁才叹了口气，“哎，怕是晚了啊！”

    有个对联是这样写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浪子回头金不换。

    其实很多时候，这个对联只有上联，没有下联。

    很多失足，都会造成千古恨，并没有回头的机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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