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也看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

顾清棠满眼疲惫的轻叹了一口气，稍微调整了下思绪后，她偏头，抬眸，重新看向站在一旁的顾远，“即便你今天不来，我还是要找你的。”

闻言，顾远目光微颤，心脏猛地颤了下，一股没来由的心慌感瞬间涌入了心口。

顾清棠看着他，继续道：“想来，关于网上发布的帖子，你也应该看到了。”

“看到了....”顾远攥紧双手，语气有些焦急道：“可，可那又怎么样！那都是假的，不能相信的。”

“姐.....，池余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根本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看着顾远眼中慌乱的神色，顾清棠伸手捏了捏眉心，神色有些疲惫的缓了一口气，反问道：“你就那么相信他？”

“是！我就是，那么相信他！”顾远坚定的回道。

面对顾远的回答，顾清棠眉心蹙了蹙，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但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或许是早有预料，所以面对自己亲弟弟这个反应也倒是觉得并不奇怪。

沉默了几秒，见顾清棠不说话，顾远有些着急走过去，“姐，你知道池余他在哪里，对不对？！你一定知道对吗？”

闻言，顾清棠收回思绪，神色淡然的看着他，犹豫了下，开口道：“知道，你又能怎么样。”

“顾远，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即使知道他在哪，你又能做什么？”

顾远愣了下，眼底带着些许迷茫的神色，“姐.....，你，什么意思？”

说着，顾清棠从沙发上站起身，微微抬头，对上顾远的目光，平静道：“顾远，你跟他不仅仅是简单的战队队友的关系这么简单，对吗？”

“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空气顿时陷入一阵寂静之中，壁炉中的火苗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呲呲’的声响。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顾远大脑短暂的空了几秒，心脏猛地一紧。

他没有想到顾清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姐.......”

顾清棠语气严肃，继续追问道：“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闻言，顾远攥紧的双手松了几分，缓了一口气后，似是妥协般的点了点头，“是，我们在一起了。”

“我喜欢他。”

对于自己感情这件事，他从始至终也从未想要隐瞒任何人。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爱上了那就是爱上了。

他可以做爱情里面的胆小鬼，可以为一个人时常患得患失，但在承认这件事上，顾远却不是胆小鬼。

对于顾远来说，喜欢上一个人，不单单只是本能的喜欢，还有要为此付出真心与承诺的勇气与责任。

这种感觉就像是，哪怕知道自己未来要面临是什么，可是在心爱之人面前，一切却又显得不值一提。

得到肯定的回答那一刻，顾清棠原本紧绷的神色明显松了一瞬，看向顾远的目光中多了些许别样的复杂的神色。

虽然早有预料，可亲眼亲耳听到自己的亲弟弟亲口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底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或许是因为顾远喜欢的人是男生，又或许是因为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感到头疼。

说到底，同性恋本就不被大众所认可。

顾清棠也没有想到，这种极小概率的事情竟然会出现在自己弟弟身上。

虽然她内心有无数个理由告诉自己，自己的弟弟或许只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感，但是当望向顾远的眼睛时，她能清楚的从他的目光感受到那从未流露过的爱意与慌不择路的担忧。

可，感情本就是随心而起的。

哪怕是身为至亲之人，顾清棠也明白自己身为感情中的局外人，并不应该插足其中。

所以，当她接到池余的电话，亲耳听到池余说的那些话时，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是真的想要放弃过的。

如果池余真的死了，那么对她的弟弟顾远来说算不算一种解脱，或者是新的开始呢？

可当真的面对要做出抉择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伸出手。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初见池余时，顾清棠便知道这个少年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人。

这样干净又善良到骨子里的少年，不应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喜欢池余？”片刻，她轻声开口，问：“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对上顾清棠的目光，顾远喉结滚动了下，语气真挚又坚定道：“在来俱乐部之前，我们就已经确定关系了。姐.....，如果你一定要知道这段感情是不是因为池余而起的。”

“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是他！是我！”

偌大的别墅内，格外的安静。

顾清棠眉眼冷淡的看着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俩人无声的对视了几秒，在这短暂的沉默之中，顾远脑海里中由自主的回忆起与池余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如碎片一样，一点一点，渐渐在他的脑海里拼凑起来。

“是我主动喜欢上他的，也是我一步步引诱他，让他喜欢上我的。”顾远目光微颤，喉结滚动了下，声音中带着苦涩的意味，“姐....，如果你一定要在我们之间追究到底的话。”

“那这所有的一切后果，我愿意承担！”

闻言，顾清棠轻笑了下，嗓音依旧冷淡，问：“顾远，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你能在你们之间这段感情里承担起什么责任？”

“你也已经不是小孩了，如果你现在去跟网上的那些粉丝，路人坦白，你跟Echo谈了，然后呢？你想过后果吗？”

顾远愣了下，张了张嘴，刚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清棠盯着他看了几秒，注意到他眼中的情绪后，她转身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你真的以为那些粉丝们，路人们，大众们能轻轻松松的接受你们在一起的结果吗？”

“先不论网上的那个帖子是真是假，可现在它确确实实的呈现在了大众面前！”

“它也确实对社会，对电竞圈，对网络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顾远垂眸，神色痛苦的抿了下唇，“可是.....，那不是真的！”

“你说不是真的，除了你，谁信？”顾清棠抬眸看着他，“即使，我们都心知肚明，明白这不是真的，可是以池余的现在的情况，他也根本没有机会出战接下来的深渊赛事。”

闻言，顾远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什...什么？为什么？！池余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不能出战！”

说着，顾清棠低头，将堆放在茶几上的战队合同和赛事检查组下达的资料拿出来，推向了顾远，“你自己看看吧。”

“而且，有件关于池余的事情，我不确定你知不知道。”

顾远弯腰伸手将茶几上的合同拿起。

顾清棠双手交叠，神色凝重，继续道：“他的爷爷在年前过世了，而那段时间，他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一直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说话间，她又将压在手底下的一份病情分析的单子拿起递了过去。

见状，顾远眸色沉了沉，失焦的目光一点一点下移，慢慢落在了顾清棠递向他的病历单子上，他恍惚的下意抬起手，接过病历单。

崩溃的边缘...

接过病历单时，他手颤抖着，险些拿不稳。

看着顾远眼中挣扎的神色，顾清棠有些于心不忍的无声的吐出一口浊气，将视线移开，继续问：“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池余他有重度的抑郁症。”

重度的抑郁症？

闻言，顾远眉头微蹙，眼底染上几分迷茫的神色，他抬起头，焦急的否认道：“重度？.....难道不是轻度吗？”

“当时在医院时，主治的医生跟我说的是轻度。”

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反应过来，目光看向顾清棠，“不对....，姐，你，你怎么会知道？！”

顾清棠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沉默的看着茶几上的文件。

沉默片刻，顾远心脏猛地颤了颤，目光一点一点落在手中的病历单上，当他看到单子上的名字清清楚楚印着‘池余’的名字时，大脑‘嗡——’的一下，像是断了弦。

所以，这份病历不是别人的，而是池余的。

“重度抑郁.....”

一瞬间，顾远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嗡鸣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异常难受，窒息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抽痛感一股脑的往他的心口里涌入。

心疼，后悔，懊恼，无措的情绪如潮水般侵蚀着他的心脏与大脑。

短短几秒，顾远眼尾猩红，一滴泪无助的从眼眶流出，他拿着病历单的手颤抖着，却还是死死的攥紧。

他沉声，艰难开口：“姐......，你是不是知道池余他在哪里？”

“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当他亲眼看到病历单的那一秒，心脏痛到了快要不能呼吸。

顾远不敢想象，在至亲之人过世的那几天，他的池余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池余身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相信的亲人，他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死亡。

半晌，顾清棠满眼疲惫的抬眼看他，语气平淡道：“顾远，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你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弥补了。”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重来一遍的机会。”

闻言，顾远心口猛的一疼，眼底带着不解而又茫然的神色，声音发颤，“姐......，什么.....什么意思？”

顾清棠一字一句道：“意思是，你没有机会弥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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