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看懂了她的犹豫，侧过身对她笑了笑：“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可以晚些给我答案。”

  王春想到刚才她遇见对方的位置，连忙喊住她：“长歌，你……是要去找我奶奶吗？”

  “放心，我只是找她聊聊。”甘棠不会因为王奶奶迁怒于王春，同样也不会因为王春表现出的善意就不追责王奶奶。

  重新回到王家门口时，甘棠特地给自己渲染了一点小小的氛围。

  一瞬间，浓重的雾气弥漫开来，里面传来两位老人的谈话声。

  “怎么回事？这要变天了？”

  “刚刚还好好的呢，不行，快去给阿郎送个蓑衣去，怕是要下雨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天色阴沉沉的？不大对劲。”

  “就你疑神疑鬼，天天想着那些妖的事，真是没完没了了。”

  “你……”

  “砰”的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小院一声巨响，甘棠闪亮登场。

  伴随着尘土飞扬，树木枝叶在风中狂乱摇曳，沙沙作响，他们就见着那陌生又妩媚的女人突兀地出现。

  “你……你找谁？”王奶奶问着。

  “找你呀。”甘棠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轻轻滑动指尖，风中立刻夹杂着诡异的低语，仿佛有千万怨魂在耳边哀号。

  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开始在二老的心头滋生，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陌生女人是个妖！

  王奶奶立刻跪拜在了地上，面容惨白，双眼中充满惊恐与绝望。

  她低垂着头，双手颤抖地合十，仿佛在祈祷，又仿佛在哀求，声音带着哭腔，微弱而颤抖的样子仿佛随时可能熄灭的风中残烛：“大大大……大人……请……请饶我一命……”

  她额头上冷汗直流，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如同被巨石压迫般艰难地挤出。

  甘棠一步步逼近她，看着她想逃又不能逃的样子只觉得她可笑。随着她的靠近，王爷爷也紧跟着跪了下来，额头与土地触碰着，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甘棠故弄玄虚，保持着冷漠的表情，像是一尊无情的石像：“他们一家害你了吗？没有，可你却为了自己的欲望，将他们逼到绝境。”

  王奶奶低声祈求着：“是我错了，是我……我再也不会了，您饶了我这一次吧！”

  “瞧瞧这眼泪。”甘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是后悔了吗？”

  “是，是！我不该带捉妖师来的，我知道错了！”王奶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呼喊着。

  “不，你只是害怕我杀了你，所以装作后悔的样子。”甘棠露出了一丝冷笑。

  王奶奶看着她的笑容，背脊一片冰冷，脑袋无法运转。

  正在此时，偏房的门被对开：“吵吵什么？不知道我在睡觉吗？”

  怒火在看到院中情景时被猛然浇灭，王耀祖的目光对上那妖艳女子的一瞬间，就感觉到无形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他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王耀祖在提亲那天站在自家门口破防的样子，甘棠记得一清二楚，既然在，那就一并处理了吧。

  她前一秒还在家里两位老人面前，下一秒就忽然出现在了他跟前。

  王耀祖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情况吓得魂飞魄散，他试图保持镇定，但不安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没能坚持几秒，他的双腿就软了，膝盖直接磕在了地面上：“大人！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是她！是那个女人举报了山里的妖！和我没有关系！”

  王耀祖用手指着他的奶奶，用最大的力气喊着，生怕眼前的女人听不到似的。

  不得不说，这一家人的劣根性随处可见。

  甘棠不打算伤他们性命——天道已经不容妖，要是她再给自己手上来条人命，说不定哪天在睡梦里就要被狗天道搞死了。

  可这不代表，她会轻拿轻放，让他们余生安稳。

  甘棠没有理会王家二老的态度，一脚踹翻了王耀祖，声音冰冷：“苏家那位当家的，到现在都还只吊着一口气。如果他活不了，那就一命抵一命吧。”

  “别！别！”王奶奶扑了过来，喊道，“大人，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饶过我孙子吧。”

  哪怕刚才被背刺一番，她依然对她的烂泥孙子无比包容。这到底是爱得深沉还是盲目相信他能改过自新？

  甘棠冷笑一声：“我说了，一命抵一命。放过他可以，那你的命我就拿走了。”

  王奶奶愣在原地，雾气中不时传来若隐若现的鬼哭声，令她毛骨悚然。

  就在一瞬间，她死死抓着甘棠的袖子声嘶力竭道：“有的！我们家有人可以来偿命的！”

  “有人”，却不在现场。甘棠一眼便看出，她又是在打他们家三个女娃娃的主意。

  甘棠余光瞥见院落门口站着的那道身影，很想问问她，难过吗？

  王耀祖的位置方便他第一时间看到了王春，也迫不及待地喊着：“她！你把她带走！”

  一时间，这小小的院落里混乱无比。唯有王春，她的身影显得异常孤独。

  她不曾被温柔的爱意包围过，但她一直都像岩峰里长出的草，拼命朝着自由的方向挣扎。可此时的她，眼神中失去了最后的神采。

  有些愤怒是无法言喻的，甘棠冷冷看着这场闹剧，又唤来一阵强风，让这群吵闹的人都闭嘴，随后慢条斯理道：“人，我带走。不过这买卖不怎么划算吧？杀你家一个男丁，你家就断了后。我带走一个女娃，算什么？”

  “您还有什么要的？我们家还有两个孩子，您都可以带走！”王奶奶抱着她那大孙儿，哭得那叫一个眼泪鼻涕横流，“求求您，放过我们吧。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甘棠冷笑一声：“拿钱买命。”

  王耀祖一听这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冲进主屋里，将他们全家的积蓄都扒了出来。

  甘棠又哼了一声：“就这么点？还想买命？”

  王奶奶一听，赶紧喊着老爷子去把鸡窝底下藏着的私房钱都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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