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里，曹瑞刚坐下，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东西反射的清凉意，说明这是一件老物件。

赵轩上手，东西比一元的硬币稍大一些，有压手感，外表呈黄黑相交之色。

正面像一朵花，层层叠叠，初一眼打量，应该是五层工，

四层花瓣交错形成花形，最中心一圈则是细线金属围成的花心，花心正中间包裹着一颗如同小指甲盖大小的圆形红宝石。

花丝做工漂亮，银胎鎏金镶嵌。品相完整无缺，鎏金略有渐退。

是单面工，另一边是平面，还有焊卯的痕迹。

“曹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曹瑞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觉得这个材质像是银的，而且中间的不像是玻璃。”

赵轩点点头，曹瑞的眼光相较之前，还是有进步的。

这个东西如果不熟悉的人，一眼看还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你没看错，这是银材质的，中间的珠子是产自云南地区的红宝石。”

“你怎么知道是云南地区的？”

赵轩笑了笑道：“我先跟你说说这是干什么的，这是明时期的帽花，而且是三品文官的帽花。”

曹瑞知道他会解释清楚，所以也没有打岔。

赵轩指着花形道：“通过包浆断代，我讲不清，你也听不懂，咱就从形制上来讲，

清时期的帽花不管是朝冠还是吉服冠，全是葫芦状，而且更立体，元时期是锅盖帽，

宋明时期的帽子相仿，但宋时期没有帽花，所以只要确定是真的，想断代就特别的容易。”

“明时期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用金丝或金色，这一件外表鎏金，至于说为什么不是二品和一品，

我也是根据这个鎏金和这个宝石来断定的，如果是一品，应该是东珠之类。

要知道，在古代因为科技的不发达，航海潜海很难且危险，所以会有宁上山莫下海之说，

相较来说，海宝比山宝就更为珍贵。

如珊瑚、东珠之类，会高于其他的陆上宝石。”

赵轩将东西放下，问道：“曹哥，你多少钱买的？”

曹瑞已经笑的见牙不见眼了，听到他问价格，突然哈哈大笑道：“150块，我这算不算捡漏？”

赵轩一愕，也笑着点头道：“这个价格不好定，我估计三五千块还是值了，你捡大漏了。”

“走走走，吃饭，我请客，这一次出门就捡漏，这是好兆头来着。”

见他高兴，赵轩也不说丧气话。

自己一下午一个没捡着，曹哥这也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饭后，曹瑞非要去剧场听相声，所以四人听了两个小时这才回来。

第二天，赵轩本想去鼓楼看看，来一趟津门一个漏不捡，他还真的不甘心。

“还去沈阳道，我买帽花的那个摊主说，上午摊子更多，他说还有几个好玩意上午带来给我看呢。”

反正这次出来也不急，索性四人再次到了沈阳道。

与昨天的一样组队，赵轩转了一圈，看到了一个根雕的象形笔筒，他停了脚。

自从上次看到吴老那一套文房用具，他就留了心，一直也想凑出一套，可惜文房用品的价格太高，

真要去琉璃厂买，他舍不得。

笔筒外泛着油光黑，赵轩只看一眼，就暗道了一声可惜。

“小伙子正宗黑檀根雕，喜欢上手看看。”

赵轩稍显郁闷道：“就是真黑檀也被你糟践了。”

“嘛？你这小伙子说话，我咋这么不爱听呢，我这天天接触，比你还不了解些。”

赵轩还真就上手了。

笔筒的形制很大了，直径至少有15公分，外形古朴，几个主根被雕成象腿，在笔筒中部则雕着象脸，

而且是正宗的北方手工雕，与南方不同，粗犷中带着一种精炼美。

象脸眼睛半睁，两个耳朵雕刻生动，象鼻微向上，整个显得俏皮可爱。

一件好东西啊！可惜被毁的差不多了。

“老板，您开个价吧，合适我就接手了。”

懒得再与老板争辩。

“8000块，不二价，觉得合适你就请去。”

赵轩摇了摇头，看着摊主道：“不能因为我是外地人，你就瞎开吧。”

“嘛叫你是外地人，你打听打听，我们津门人从不欺生，看到隔壁那个摊子吗，

之前并不是这个摊主，之前那个摊主长的太丑，这不市场怕影响咱津门人的形象，所以勒令他不准再出来见人了，

还有啊，看到…”

赵轩哭笑不得，这就是津门人啊，好客是真的好客，只是这嘴是真贫。

“老板，你这个如果不上油，我给你3000块，但是你错就错在不停的给它上油，所以如果500块愿意割爱，我就收了。”

摊主一愣，将东西拿在手里看了眼，又看了眼赵轩道：“你懂？”

赵轩点点头。

“那你给我说道说道，为嘛它不能上油，这是木头，不上油都裂了啊。”

“因为稍好点的木头都自带油脂的，放在稍干燥点的位置，它自己会分泌油脂。

你这一上油，而且上的这么勤这么多，把木头的纹理和呼吸孔都破坏了，你看看它哪还像黑檀。”

“嘛，木头还呼吸，这黑乎乎的怎么就不是黑檀了，你小伙子找乐了吧。”

赵轩也懒得再掰扯，直接道：“500块你卖不卖？”

“卖肯定是卖的，但是你这个价格太低了，我开一口价，5800块，你看行不行？”

赵轩直接抬腿就走，没时间在这磨牙。

“哎哎，你这小伙子咱这么暴呢，谈嘛，这不还在谈嘛。”

两人你来我往，最终以800块成交。

离开摊位，没走几步，前面居然围了一圈人。

赵轩走近一听，敢情是两个老头在吵架，原因是一方踩着另一方的脚了。

人太多，赵轩绕不过去，本以为这么件小事，一两分钟人就该散了，两老头也该消停了。

没成想，两老头居然吵个没完，甚至开始比起关系来。

吵的那叫一个凶啊，似乎下一刻就打起来了，但是十分钟过去了，两人愣是将事态控制在嘴上功夫上。

赵轩不由心想，如果津门人统治世界该多好，根本不会有战争，大家没事打打嘴炮开心就成。

“他们怎么还不动手？”

林哥也彻底看呆了，作为一个齐鲁汉子，他很是不理解眼前的一幕。

赵轩正待说绕路，却不防旁边一个壮汉直接站到了两老头中间，一手拎一个，嘴上骂道：

“能动手就别逼逼。”

一口地道的东北方言，说的周围人都是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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