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的书掉地上了。”赵轩善意提醒。

摊主扭头看了一眼笑道：“没事，我就是装个文化人，那书我也看不进去，你看着价格合适不？”

赵轩心中暗笑，就知道你在跳着看，专门找里面描写细致的地方。

“不合适，我出来之前家里人说，要对半砍，老板我都没下狠手，您再让让？”

摊主面上闪过一丝不愉，心中则大喜，这家大人也是个棒槌，以为是去动物园对面买服装呢。

“小伙子，这年头还得看人知道不，有些人是黑了心，但我在这摆摊十来年，可一次没丧过良心，

实实在在做生意，不过你既然开口了，行吧，我就再让一点，54800块，割肉了。”

赵轩都懵了，说了半天才让200块，这老板韧性十足啊。

“3万6，我加一千，您不卖就算了。”赵轩说罢就起身了。

摊主叫住他，正待再说话，突然一个中年人蹲下身，好巧不巧拿起赵轩第一个拿起的寿山石道：“老板，这件怎么个让法？”

摊主报了两千五，然后又对赵轩道：“咱再一起靠靠，这样吧，我出一口价4万2，现在就给你包上。”

赵轩心中暗骂，这个时候蹦出个中年人，而且对方的目光四处看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碰到明白人，看中那个砚屏，那就麻烦了。

“4万，现在就掏钱。”

摊主摇摇头道：“低于4万2不卖。”

那个中年人指着那个砚屏道：“老板，把那个拿给我看看。”

赵轩真想把这货一脚给踢滚蛋，这个时候捣蛋，一点规矩都没有，他只得掏钱道：“行，那你帮我装起来吧。”

摊主这才对着蹲在旁边的中年人道：“不好意思，你看看其他的，这两样已被这个小伙子请走了。”

赵轩付钱，侯健将东西拎着，砚屏有点大，不好往包里装。

大概走了三四十米，赵轩突然抬手在自己脸上轻拍了一下。

“怎么了，小轩？”侯健好奇道。

赵轩苦笑着道：“今天又被上了一课，奶奶的，道高一尺，魔高一尺二，还真的干不过他们。”

侯健有点懵，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赵轩解释道：“那个中年人和摊主是一伙的，就是给我心理压力呢。”

侯健道：“咱只要没买亏不就成了。”

赵轩先是点头，继而摇头道：“你说得也对也不对，捡漏的乐趣一方面是淘到顶好的玩意儿，一方面就是在与摊主斗智斗勇上，

咱虽然没买亏，但确实是上了摊主的当。”

侯健对这样的逻辑不明白，按他的想法，赵轩买赚了，摊主必然是卖亏了，反之亦然，

其实他并不理解，在摊上捡东西，只要眼力好，实则是双方都不会吃亏的生意。

“这三样都是好东西？”

“那块寿山章没啥用，你喜欢可以留着于，不值什么，那个铜鎏弥勒佛也是现代工艺品，

不对，那玩意连工艺品都算不上。只有砚屏是我想要的。”

“那你为什么还买另两样？”

赵轩笑了笑道：“我买那两样，是明着告诉摊主我不识货，所以我再买砚屏时，他不会怀疑晓得吧。”

他一边说，一边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想看看师父在哪？

又走了几步，才看到师父抱着小雪走在前，林国栋拎着一个东西走在后。

师父刚好回头看到了他，站住笑道：“入手了？”

赵轩将刚刚的过程说了，师父不以为意道：“那个屏应该是红木的，民国时期。”

赵轩笑着道：“您老圣明，如果只是那个屏，我顶多出1500块。”

黄奇知道他看明白了，所以笑着道：“找个地方坐下，好好看看。”

赵轩看了眼林国栋提的东西，好奇道：“师父，您买的什么？”

“东西不怎么样，但我就瞧着怪得慌，2500块，我就买下来了。”

赵轩越发好奇，还有师父看不懂的东西？

几人边走边聊，然后就到了一个茶楼。

茶楼一楼很热闹，挤满了人，因为有个小舞台，台上还有人在说相声。

赵轩看了一眼，嗯，不是认识的小黑胖子。

听相声在北方这边还是蛮普遍的，之前他就跟着老曹和老郭两人经常去听，班主姓郭，下三路玩的贼溜。

“是论关羽。”黄奇笑了笑。

几人没有逗留，直接上了二楼，楼下人多，而且烟雾缭绕的，可不敢让小雪在这里待着。

可能是人都聚集到了一楼，所以二楼非常的冷清。

只有角落处，有两个老人家在对弈。

要了一壶茶，赵轩又点了一些小吃，鸡肉饺、糖油包、炸春卷、水晶糕、千层糕、一品山药之类。

“先看我的。”师父说着，把小雪递给赵轩抱着，从林国栋手里接过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瓷碗。

碗很大，口沿足有三十公分以上，深口，形状有点像平常家里的大海碗。

表面和内里都有彩釉，内里是一圈花卉图案，外表主釉是洒蓝，有四个开光部分，里面是彩釉花卉，

在洒蓝上，还有描金的花卉，描金有剥落，看着深沉。

如果让赵轩来命名，应该叫：洒蓝釉描金开光花卉大碗。

其实带描金的东西很容易断定，因为描金只要是老的，用的都是真金，真金易剥落，所以就显得斑驳，

但凡是新的，必然是化学金，粘得特牢靠，就算是故意做旧，也极易辨认。

赵轩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师父为什么要买了。

“师父，您怎么断？”他面上带着促狭的笑意，这个东西师父还真的不一定看得准。

黄奇摇头道：“这应该是出口的克拉克瓷，年份有了，至少得有两百年了。

相同点就是，口沿相折、浅斜腹、平底、矮圈足，盘外主釉有四到八个开光，内有图案，

包括这些花卉都和当年的外销瓷特征符合。

但不同的地方更多，一是清景德镇烧的瓷，讲究轻巧，似乎胎越薄越能显示出水平来，

但这个胎瓷实，厚重，太有分量；

其二，国内外销瓷是垫窑砂烧制不经打磨，所以有粘砂现象，但这个没有，很明显经过打磨，

也不是垫窑砂，应该是垫瓷饼烧制的；

还有就是，可能是因过于厚实，怕入窑后胎泥凹陷与匣钵相粘，所以底下还有四个支钉痕，

这是烧制时留下的，起到固定的作用。”

说完，黄奇居然伸手挠了挠头，还真的被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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