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ZM-6章 再会了,拱让郡君
“御世子,我们先走吧。”真定郡王德洛特轻轻碰了碰身旁还在吃柿子的小侄子德网川,压低声音说道:
“御所大人要和拱让郡君谈些事情,我们先回避一下。”
德网川嘴里还含着香甜的柿子,听到这话,含糊不清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啊?”
他抬头看了看德洛特,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德熙茗和德洛夏,一脸疑惑。
德洛特见他这副模样,伸手轻轻擦了擦他嘴角的柿子汁,柔声说道:“大人们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我们先出去吧。”
说罢,不等德网川反应过来,便拉起他的小手,朝着庭院外走去。
经过德熙茗身边时,德洛特停下脚步,微微躬身行礼道:“拱让郡君,我们先告退了。”
紧接着,又对其兄长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
德熙茗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们二人,最后落在德洛夏身上,没有说话。
德洛特拉着德网川走出庭院,反手轻轻关上院门,庭院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轻轻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鸟鸣声。
德洛夏看着德熙茗,沉默了片刻,缓缓走到石桌旁,伸手轻轻掸了掸石凳上的落叶,然后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女皇,如今的阶下囚,心中五味杂陈。
“时间过得真快啊。”
德洛夏感叹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唏嘘,“不知不觉,你离开皇位,已经十二年了呢。”
“哼,御所大人,您不会是来看我的笑话吧。”
德熙茗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她走到德洛夏对面的石凳旁,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缓缓坐下,目光直视着德洛夏,一字一句地说道:
“很可惜,让您失望了,这十二年,我过得很好。”
“孤身为一国之君,心胸若是如此狭窄,何以治国,何以让天下万民、幕阁众臣信服呢。”
德洛夏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他缓缓踱步到德熙茗对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倒是拱让郡君,不愧是曾经让惠王都忌惮的女皇,过了这么久,一点没变啊。”
听到德洛夏提起自己的过往,德熙茗只是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呵呵,御所大人,您这话,民女可不敢苟同。”
她伸手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上冰凉的纹路,语气平静地说道:
“曾经,民女想过夺回实权,一心统御天下;而现在,民女只不过是希望和普通百姓一样,过上安定的生活罢了。”
德熙茗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德洛夏的耳中,他停下了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德熙茗,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感受到德洛夏探究的目光,德熙茗坦然迎上他的视线,眼神清澈,没有丝毫躲闪。
片刻之后,德洛夏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嗯?拱让郡君,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事已至此,”德熙茗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她抬眸看向德洛夏,语气坚定地说道:
“民女还有什么,可以欺骗御所大人您呢。”
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清冽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落,带走一丝燥热,她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望着德洛夏,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您可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啊。”
“御所大人,怎么,您还是会觉得,民女会谋反不成?”
德熙茗说着,纤细的手指再次拿起茶壶,稳稳地将清澈的茶水注入到另一个茶杯中。
茶香袅袅,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淡淡的清甜。
她将茶杯轻轻推到德洛夏的面前,茶杯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庭院中的宁静。
“请吧,御所大人。”德熙茗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德洛夏接过茶杯,目光却落在茶杯中,那微微荡漾的茶水上,茶叶在水中舒展着,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将茶杯凑近鼻尖,轻嗅了一下茶香,一股清香沁入心脾,让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也平静了几分。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微苦,却带着一丝回甘,在口腔中久久不散。
“呵呵,你还真的是心无旁骛啊。”
德洛夏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目光再次落在德熙茗平静的脸上,仿佛要将她的内心看穿。
“不过也好,这本该就是你的宿命,也是朝廷的宿命。幕府支配大律帝国,乃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德洛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在宣告着一个不可逆转的未来。
德熙茗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德洛夏,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过,这么些年了,你和叔父一家,相处的倒还融洽啊。”
德洛夏的目光从德熙茗的脸上移开,转向庭院四周,目光扫过院中的花草树木,最后落在不远处的一间房间上,那里似乎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那是德熙茗的侄子,德雪城居住的地方。
门口,还放着一个蹴鞠,平日里,德洛辰等人,经常来这里玩耍。
“怎么,你们都对孤这个君主,不满么?”德洛夏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御所大人,您这话...”德熙茗听后,面色平静,语气依旧不卑不亢,她缓缓说道:
“既然您当年决定把民女贬到此地,想必,你已经会料到这种情况吧。”
“这么多年了,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您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您呢。”
德熙茗轻轻放下茶杯,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杯壁,仿佛一丝寒意从指尖直达心底。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茶香袅袅,却驱散不了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重。
“我和久明侯,都是被贬到此地,同病相怜罢了。”她抬眸,目光平静地望着德洛夏,语气中听不出丝毫波澜,
“至于怨恨您与否,想必,您心里,已经很清楚吧。”说罢,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目光深邃,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德洛夏。
德洛夏听闻此言,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沉默片刻,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将德熙茗笼罩其中。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襟,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庭院中短暂的静谧。
“呵呵,不愧是拱让郡君。”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赏,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德洛夏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德熙茗,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走到德熙茗面前,德洛夏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你若是能甘心做拱让郡君,孤,倒也放心了。”
他语气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说罢,他转身背对着德熙茗,目光望向远处,仿佛在眺望那无边无际的天空,又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既然如此,孤,就不打扰你了。”他淡淡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决绝,没有丝毫留恋。“再会了,拱让郡君。”
话音落下,德洛夏迈开大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挺拔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御所大人,慢走不送。”德熙茗依旧坐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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