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炎阙并不反对寻求天使文明的援助，但援助之后，就意味着烈阳文明将加入成为其信仰体系的一部分。

  别的文明或许会欣然接受，甚至觉得无关紧要，可烈阳文明不同。他们好不容易在神河文明的阴影下步步攀升至顶峰，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个更强大的存在——天使文明不容许有第二位主宰，任何自称神明的都会被视为异端。

  就连帝鸿坤这样的科技巨头也不例外，加入天使文明，或者说成为信徒，难道要自废武功？

  "不成为神，也可以成为帝王。"

  帝鸿坤深思熟虑，认为这只是一个称号的问题。他已经暗中了解到，天使文明对各文明的自治懒得过问，除了信仰领域之外。

  她们排斥的只是异端邪神，其他则无妨。那么，他不做神，做个帝王又何妨？

  反正他仍然是至高无上的烈阳皇。神明更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别说干预，就连亲眼见过的都没有。

  甚至有人怀疑天使文明背后的神是否真实存在，还是天使们杜撰出来的。否则，为何从未见过神？

  这也是除天使外，难以诞生第二个圣徒文明的原因。因为他们见不到神，只能见到天使，如何成为狂热信徒？

  当然，现代社会即使没有神迹的宗教也能制造狂热信徒，但人数绝不会达到人类总人口的一半，大多数人都保持着理智。

  帝炎阙一时语塞，他的父亲似乎打算舍弃神权，转而实行皇权统治，然后接受天使的神权秩序？

  虽说皇权至高无上，但从今往后，烈阳文明的头顶将多出一位神明，天使文明同样会凌驾于烈阳文明之上。

  "既然天使文明能得到那位神的恩赐，我们烈阳文明没理由做不到。"

  帝鸿坤接着说道。

  "可是，父亲，如此一来，我们的烈阳文明恐怕只会徒有虚名！"

  帝炎阙闻言，更加难以置信。要得到那位神的恩赐，就得成为圣徒文明，一半以上的人口成为狂热信徒，剩下的人即使不是，也相差无几。

  那时的烈阳文明，还是烈阳文明吗？

  "只要烈阳文明仍在我们掌控之中，底层民众不是烈阳文明的信徒又有何妨？唯有力量，才是宇宙的真理。"

  帝鸿坤对孩子的天真感到失望，但他仍耐心地解释。

  "并非彻底放弃，你告诉我，你认为烈阳文明的子民只能成为狂热信徒，而不能忠诚于国家和君主吗？"

  帝鸿坤摇头，继续对帝炎阙进行劝导。

  "不，你的视野还是太狭窄了。为什么我们烈阳，我们天道星的子民，不能既是狂热信徒，又是忠君爱国的好公民呢？"

  这番话让帝炎阙感觉大脑在燃烧，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老糊涂了吗？

  "吾儿，在困惑和疑惑之前，你必须先明白一件事，神权秩序、神权统治，以及天使的那位神的信仰秩序，它们不是一回事。"

  帝鸿坤无奈，只好再解释得清楚些。问题是，他的儿子连基本的情报和信息都不了解吗？

  "不是一回事？"

  帝炎阙一愣，随即迅速通过天道塔查阅天使文明和信徒文明的资料。

  帝鸿坤对天道塔拥有绝对控制权，自然知道帝炎阙的举动，但他没有阻止，也没有继续说话，让他自己消化。

  随后，帝炎阙渐渐明白为何帝鸿坤说神河文明的超神学院所传播的神权秩序与天使文明的信仰秩序不同。

  "看来你已经理解了，神是至高无上的，但其他并非如此。无论是信徒文明、凡人文明，还是看似高贵的圣徒文明，实际上都是……平等的。"

  帝鸿坤继续说道。

  "这怎么可能？"

  帝炎阙难以置信，他确实是以过往的经验来判断。圣徒文明肯定比信徒文明更高级，信徒文明也肯定比凡人文明更高级，对吧？

  实际上，在神的信仰秩序中，所有文明都是平等的。天使文明无法干涉任何文明，除非涉及神的信仰问题。

  甚至在这方面，天使也懒得去干涉。多年过去，自从天使文明成为圣徒文明以来，主动干涉信仰秩序下的文明次数屈指可数。

  而在这一领域，信徒文明和凡人文明都能保持最大程度的自主权。皇帝依然是皇帝，平民依然是平民，至高无上的神存在，但她不会行使神权！

  这才是信仰秩序的核心，也是帝鸿坤看到对当前烈阳文明有利之处。

  "作为帝王，应以利益为重，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既然神不实施神权，那我们失去神权又如何？"

  帝鸿坤表示，这只是让民众信仰另一位神，他对圣徒文明虽有想法，但仅限于想法，能否实现，他并无期待。

  然而，加入信仰秩序的好处显而易见。一旦天使的援助到来，三角体文明和兽体文明的问题将迎刃而解，天使也不会派人在此驻守，接管他们的统治。

  天道星系依旧是原来的天道星系，烈阳文明依旧是原来的烈阳文明，他们失去的只是名义上的神权而已。

  "可是，父亲，万一神行使她的神权呢？"

  帝炎阙觉得这个理念不错，但在都市中，没有实权的神只是一纸空谈，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天然法则。

  "那就让他去展现吧。如果我们无法抵抗，那就接受；如果我们有能力，那就反抗。"  帝鸿坤淡然一笑，接着说。

  这个道理直截了当，让帝炎阙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仿佛多余。

  "父亲，那神河文明的超神学院呢？"

  帝炎阙忍不住追问。

  "超神学院已成为历史。如今，我们烈阳文明自给自足，太阳之光的研发已步入正轨。虽然还需多年才能成功，但我们不再需要超神学院了。"  帝鸿坤平静地回答。

  "当然，如果超神学院无意离开烈阳文明，我们也不必驱逐。信仰秩序并不排斥超神学院的存在。"  帝鸿坤补充道。

  帝炎阙惊讶不已，听父亲的意思，似乎他们真的打算两边都不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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