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舟空着肚子整夜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安福服侍他洗漱更衣。

  池宴舟坐到大殿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承风殿的茶叶都是碎沫子，在楚国时安福用的茶叶都比这好。池宴舟看着茶杯中的碎渣，怎么都喝不下去：“安福，换杯清水来吧。”

  安福赶紧换了清水来，池宴舟喝着两杯水，肚子感觉更空了。

  池语和小蝶一前一后进了大殿，见到池宴舟，池语笑笑：“兄长好精神，起得这么早啊。”

  池宴舟绷着嘴角没有吱声。

  小蝶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盆清粥，几个馒头，两碟小菜。

  池宴舟脸色微白。

  池语却仿佛没见到一样，起身盛粥，招呼小蝶和安福一起坐下吃饭。

  安福连忙摆手：“奴才不敢，怎么能跟主子同桌吃饭……”

  池语：“好了，偌大的皇宫中，也只有我们4个人命运与共，再讲究什么主仆分别就没意思了，都坐吧。”

  安福偷偷瞄着池宴舟的脸色。

  池宴舟开口：“她说得对，有外人时注意分寸，关起门来就都随意些，坐下用饭吧。”

  安福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下。四人静静地吃了早饭，安福和小蝶去送食盒，屋里又剩下池宴舟和池语两人。

  池语：“昨日是我说话不好听，我给兄长赔个不是。”

  池宴舟抿了抿唇：“你说的没错，是我没有认清现实。”

  池语笑笑：“身在异国，我能指望的只有兄长，我们之间万万不能有嫌隙。眼下天气还暖和，就算吃食上差一点也能忍受，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了，只怕日子会更不好过，要早做打算。”

  池宴舟表情一僵，不可置信地说：“你是说，冬天可能不给我们炭火？”

  池语：“希望是我多虑了……”

  池宴舟心里却清楚，池语的担忧不无道理，他再也不是养尊处优的皇子了。

  小蝶走进大殿：“公主，时辰差不多了。”

  池宴舟疑惑：“什么时辰？”

  池语：“皇后娘娘说，我以后是要嫁入皇家的，从今日起，我要去教习所跟着嬷嬷学规矩。”

  池宴舟微愣，半晌他说：“你能在宫中走动，总好过我们两个都困死在这里，去吧。”

  小蝶陪着池语进了教习所。

  嬷嬷们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个个都是人精，青玥公主是以和亲的名义过来的，若是以后嫁了新帝或是成了王妃，是万万开罪不得的。负责教养池语的是一个姓李的嬷嬷，对池语很客气，每日给池语讲解礼仪规矩，也教插花、音律和韵文。

  转眼过了一个月，云皇和皇后都没有再召见池语，承风殿的待遇也被宫人们口口相传，李嬷嬷的态度也变了，教的内容也变成了女红、归纳和浆染，池语也不说什么，一样学得认真。

  这一日，池语进了教习所，李嬷嬷坐在桌前欠了欠身：“老奴今日身体抱恙，公主自学吧。”

  池语笑笑：“嬷嬷是有烦心事吧。”

  李嬷嬷瞟了池语一眼：“公主说笑了，老奴能有什么事。”

  池语小声说：“我听桂嬷嬷说，您的儿子爱赌钱，欠了别人不少银子。”

  李嬷嬷脸色一变：“姓桂的老贼婆，敢在背后编排我，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池语赶紧将人拦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银锭子，悄悄塞进李嬷嬷手中：“嬷嬷教养了我许多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嬷嬷收下。”

  李嬷嬷手中攥着沉甸甸的银子，如变脸一般笑开了花：“能教养公主是老奴的福气，公主真是折杀老奴了。”

  池语也笑：“嬷嬷别跟我见外了，我也有一事相求嬷嬷寻个方便。”

  李嬷嬷神色顿时有点紧张：“公主有什么事？”

  池语扶着李嬷嬷坐下：“不怕嬷嬷笑话，女儿家总要有些胭脂水粉之类的，我如今的身份不好意思为这点小事儿麻烦皇后娘娘，就想求嬷嬷出门采买时带上我的侍女小蝶，自然少不了嬷嬷的好处。”

  李嬷嬷松了口气：“噢，这事儿好办，明日采买时，我带小蝶同去。”

  池语又是一番道谢。

  第二日，李嬷嬷带着小蝶一起出了皇城，她格外谨慎地盯着小蝶，却没发现什么异样。小蝶买了胭脂水粉，和一些女儿家的珠钗，就乖乖等着李嬷嬷一起回去。

  又过了十几天，李嬷嬷又带了小蝶一起采买，这小蝶傻乖傻乖的，买好东西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李嬷嬷。要知道采买一事最是有油水可捞，李嬷嬷嫌小蝶碍眼，就让她自己转转，约好了时间一起进宫。

  李嬷嬷采办好了东西，还吃了两盏店家请的好酒，她走到宫门口就见小蝶百无聊赖的在角落等她。李嬷嬷心里嗤笑一声，还真是个傻的，以后不用再提防了。

  傍晚，小蝶挎着篮子回到了承风殿，关上房门拍了拍胸口。

  池语着急地问：“可都办妥了？”

  “嗯，信和银票都尽数交给舒姨的兄弟了，他这就开始物色店铺。您要的东西也都买回来了，”小蝶从篮子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掏：“贝壳、纱布、猪板油、粗盐、蒜臼。”

  池语看着这几样东西笑了笑：“我们来做肥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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