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汉抱起不满一岁的小孙女。

  打了一声招呼，就出了家门。

  这孩子正在出牙。口水横流。

  冯老汉就在树上摘了一条嫩树枝，塞在孙女嘴里。让她慢慢的啃。

  树皮虽然有些苦。还算有点滋味。

  小孙女也不嫌弃，兀自啃得津津有味。

  在广场上溜达一圈。没有见着几个老头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被自己的老友帮抛弃了。

  心情有些失落。

  于是又摸索着来到了周家。

  他们两家是前后脚来的。感觉可以彼此结成同盟关系。

  周老汉正在门口劈木头。

  连个正经的斧子也没有。

  不过那木头也只有一个手指粗。

  要不是害怕毁了草鞋，狠些子的人，一脚剁下去就可以把那木头剁断了。

  周老汉拿的是一根木头，在木头上敲。

  倒也有用。

  不是这个断了，就是那个断了。

  冯老汉就站在一边，乐呵呵的看热闹。

  就这样新奇的剁柴方法，他也是头一次见。

  周家没有进狩猎队的人。

  唯一长大的还是个女孩子。

  周小妹每天能提回来的野味也是有限的。

  周家只能精打细算。

  周老汉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冯老汉笑：“你老汉现在学的粗俗了。”

  周老汉一瞪眼睛：“还有更粗俗的，你要不要试试？”

  冯老汉抱着孩子蹲了下来：“说真的。你今天没有过去看一眼？”

  周老汉又开始劈木头：“有小妹盯着呢。家里面没有柴火烧了。我得准备一点啊。”

  冯老汉就问：“你怎么不去借一把斧子，这劈到什么时候去呢？”

  “借，问谁借？”周老汉无奈的摇头：“家里能说上的话的一个都没有。村里的两把破斧子，哪能轮到我们家去借？”

  冯老汉指点：“你就不往私人身上想想。那刘家丫头和你家丫头关系不是挺好的？他们家那把明晃晃的斧子，你看不着？”

  周老汉又叹气：“我咋好意思开口？这一次斧子，人家还以为我另有所图呢。”

  冯老汉突然就想到了那些谣言。

  “你就害怕别人说你们想要攀附刘家。所以就不借斧子了？”

  毕竟狩猎队刘家两个儿子太过出色。百姓村里人人都盯着。

  周小妹的年纪又相仿。

  这真是人言可畏啊！

  周老汉继续劈柴：“也不仅仅这样。你没看小妹一天忙的都不着家吗？我也不想给她添负担。”

  这就是人口少的弊端了。

  冯老汉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要不我过去帮你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抱着小孙子还可以满村子溜达。

  周老汉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没看着我地上的柴都已经弄完了。下次我给你说，你去借。”

  他站起身来，把剩下的柴草都码清楚。

  把碎木头渣子扫了一下：“既然今天没事干。还是跟着我一起编筐子吧。”

  村子里面筐子用起来很费。但真正编的好的手艺人还没有几个。

  冯老汉跟着周老汉一起。到树林里找合适的枝条。

  现在的筐子只要结实就好，美不美观的另说。

  不管是大小都有人要。

  周老汉看着冯老汉的小孙女。终于忍不住了：“你把那条树枝换一换不行吗？我从第一眼看着他啃，到现在还在啃，那一块皮还没有磨下来。”

  意思是这爷爷找下的这个树枝实在是太结实了。

  冯老汉就笑他：“你不知道我是专门找的这种树枝。那皮啃下来吃下去可了不得。要不我拿出来一只，你尝尝味道。还有股甜味呢。”

  周老汉又瞪了他一眼：“每天都在煮骨头。你找上那么一根。让孩子慢慢啃也行啊。”

  这回冯老汉没话说了。

  他能说。其实之前也找了大骨头，让孩子捧着啃。可啃着啃着就让疯了的儿子抢走了。

  其实儿子平时也乖乖的，就是见不得别人啃骨头。

  可能是因为亲眼看见儿媳妇被人煮着啃了吃的原因吧。

  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别人误会就误会吧。

  这小孙女的命苦。才生下不到两个月就没了娘。他们就各种的野菜糊糊，总算给拉扯到现在了。

  哪种树皮没有吃过呀？

  小姑娘啃的津津有味。

  周老汉也对这祖孙俩无奈了。

  算了，各家的娃自己心疼。

  外人还是少说两句吧。

  枝条扯了不少，长短不一。

  冯老汉就抱着孙子盘腿坐在地上。

  把枝条上的树叶一一捋干净。

  周老汉也坐在地上。

  满是老茧的双手飞快地编着筐子。

  这筐子一成型，就看出不同来了。

  周老汉说：“来把娃放进去试试大小。”

  冯老汉乐呵呵的把小孙女放进去。

  别说还刚刚好。

  周老汉示意冯老汉把孙女抱出来。

  继续编筐子，最后的收尾。

  冯老汉越看这东西越喜欢：“你这老家伙，虽然嘴臭，人心还怪好的。以后有了这个东西。我到哪去都可以把他抱上了。”

  儿子每天都呆呆的，小孙女就算哭死了，他也是理也不理的。

  小儿子虽然跟着狩猎队出去。这将近半个月都没有回来了。

  老婆子又要操持家务，又要出去帮着做饭。难免有顾不上孩子的时候。

  小孙女现在越来越大了。

  冯老汉心想，从今天开始就把孙女随身带着吧。

  儿子他也没有办法了，给口饭吃，活着就行。

  冯老汉喜滋滋地背着竹筐，抱着孙子回到了家。

  一进门就见帮厨的老婆子回来了，他看了看时辰：“怎么今天这么早？”

  冯婆子喜滋滋地掏出了四个糍粑：“今天陶嫂子非要说是过节蒸糍粑。这第一锅，我们几个人就分了一下。按人头一人一个。我就先拿回来，让儿子也尝一下。”

  傻愣愣的儿子闻到了糍粑的香味。

  他接过糍粑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冯老汉还是心疼这个儿子的：“我的那个就留给儿子吃吧。你的你就自己吃了。一天也怪辛苦的。”

  冯婆子瞪了他一眼：“儿子，你心疼我就不心疼了。这四个我都算好了。儿子每天一个。谁也不能抢。”

  她还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够清醒过来。

  冯老汉抱着孙女，只叹息了一声。

  冯婆子像是没有看着那个瘦弱的孙女。

  把剩下的三个糍粑放好擦擦手就又走了。

  她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儿子。

  那个害的她的媳妇死了儿子又疯掉的孙女。

  她说不出来恨这个字。

  但是想让她爱。

  冯婆子自问还是做不出来。

  那就无视吧。

  反正孙女还有她爷爷疼着。

  至于小女儿。那一天天的不着家，早在外面混饱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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