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楼的医学检查不同，二楼是身体素质的测试。

  抗眩晕测试室，房间里只摆了一张转椅，转椅上连着许多线和绑带。抗眩晕测试主要是检查受检者抗晕眩能力和快速恢复平衡能力，这也是飞机驾驶必备的一项能力。作为高级安保人员的培训，飞机、汽车之类交通工具的驾驶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抗眩晕的能力自然也在必需的测试内容之列。

  一进房间，陈默就被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按到椅子上，刚打完针的屁股和椅子的硬面一接触，痛得几乎要跳起来。紧接着那人又给陈默带上了眼罩，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接着陈默只感觉自己的头似乎是被固定在了一个盒子里，手臂和大腿都用宽大的皮带牢牢固定在了椅背和椅面上，陈默的个子太小，够不到椅子下面的踏板，没法固定，只能把双腿分开分别固定在椅子的两条腿上。这样一来，陈默整个人被迫在椅子上坐得笔直，身体全部的重量都被压在屁股和大腿上，眼睛看不见，痛觉似乎就更明显了，屁股痛，大腿也痛，陈默一直强忍着过了十几秒钟才适应了屁股和大腿上的疼痛。

  等陈默全身都被固定好之后，医生走到了房间一角，启动了机器。陈默的头被固定的盒子带着有规律地左右摆动，整个人也在椅子的带动下一起匀速地自转了起来。霎时间，陈默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在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里，前后左右不受控制地不停翻滚。连坐车都头晕恶心的陈默哪受得了这样的折腾，翻涌上来的晕眩感根本容不得陈默做丝毫抵抗，一股酸水直接从胃里呕了出来。

  见陈默如此反应，医生只是在一旁随手记下了相关的数据，丝毫没有要停下转椅的意思。直到原本设定的一分钟转完后，转椅才自己慢慢地停了下来。

  此时的陈默早已觉得天昏地暗，这过去的一分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漫长。如果不是椅子上这些皮带牢牢束缚着他的身体，他只怕早就从椅子上逃下来了，跑到一边吐去了。

  医生走过去，把陈默周身的束缚解开，没了皮带的束缚，陈默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恢复  视觉，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不停地翻滚，又一阵呕吐的感觉袭来，可他现在几乎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

  医生也对陈默此时难受的样子就像没看见一样，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拽起来，拖到旁边一个小圈里，让陈默站好不要动。陈默哪里还能控制住自己站在原地不动，直接瘫在地上，眩晕恶心的感觉让陈默想吐，可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吃，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干呕。

  医生见陈默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就直接把他拖了出去，又喊了下一个小孩进去。

  陈默坐在走廊的墙边一直靠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

  接着是运动功能的检查。

  一进房间，只穿着一间宽大睡袍的陈默很快又被扒了个干净，这是今天第几次被扒了？

  这一次，医生往陈默前胸后背和四肢上都粘了很多贴片，脸上也被带上了一个透明的呼吸面罩，贴片上的电线和面罩上的塑料管最终都汇总到了房间一角的一台检测仪器上。

  “上去。”医生指着旁边一架跑步机对陈默说。

  经过了刚才那么多检查，陈默已经有些习惯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陈默按医生说的站上了跑步机的履带，医生也启动了仪器。脚下的履带缓缓地转了起来，陈默便慢慢跟着走了起来。身上的电线让陈默的行动受到了很大阻碍，脸上的呼吸面罩也让陈默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跑步机的速度慢慢加快，陈默也不得不越跑越快。也许是长期的营养不良，陈默的身体素质本就不太好，很快便也有些跟不上跑步机的速度了，呼吸也更沉重了起来。随着陈默的呼吸，小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胸前的肋骨根根可见，脸上的呼吸面罩也不时被雾气笼罩，眼前的物体也随着呼吸时而清楚，时而模糊。陈默下意识就想要伸手把脸上的呼吸面罩取下来，可手刚碰到呼吸面罩就被旁边的医生呵斥制止了。

  就在陈默觉得自己快要跟不上跑步机的速度，踉跄了两步，就要摔下去的时候，跑步机的速度就没有再上升了，而是保持在了这个临界的速度值上，又过了两分钟，跑步机才缓缓地把速度降下来。

  从跑步机上下来，医生取下来陈默脸上的呼吸面罩，呼吸瞬间顺畅了许多，陈默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大量涌入肺中，陈默才觉得憋闷的感觉好一些了。

  接着是一些反应速度、肌肉力量的测试，和刚才的眩晕测试相比，陈默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简直不能再简单了。

  直到把这些小孩儿都折腾到精疲力竭，这一天的测试才总算结束了。

  吃过晚饭，一行人在上午那个戴墨镜的男人的带领下走进了训练场旁边一栋灰白色的小楼，右拐进了其中位于一层的一间教室，教室里已经有十几个小孩在座位上坐着了，教室的陈设和一般学校的教室没有什么区别，黑板、投影幕布、讲台、桌椅，一应俱全。

  在男人的示意下，孩子们都各自找了位置坐下，陈默则选了教室右后方离门口比较近位置。大约是刚才后面那个男人的一吼起了作用，所有的孩子都安安静静的，除了拖动桌椅的声音，整个教室没有一点交头接耳的吵闹声。

  戴墨镜的男人叫熊毅，是这里的教官，曾在边境做过几年雇佣兵，如今被这里的老板招来做教官，主要就是负责今年这批小孩的训练。站在门旁边的男人叫张立，是熊毅的助教，曾经在国外服过役。两人均是一身的肃杀之气，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待所有孩子在位子上坐定，熊毅站在讲台上说道：“我，是你们在这里教官，以后由我来负责你们的各项学习和训练，你们可以叫我熊教官，黑熊的熊。”

  “嘻嘻。”

  毕竟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听到“黑熊的熊”这个介绍的时候，几个胆子稍大点的小孩子觉得有趣，不小心笑出了声。

  讲台上的熊毅自然也听到了下面的笑声，停止了讲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隔着墨镜看着那几个笑出声的小孩，无声的压迫感让那几个小孩瞬间收敛了笑容。

  又停了一会儿，见台下又恢复了安静，熊毅才继续说道：“这位是张教官，是我的助教。”介绍完自己和旁边的人，熊毅停顿了一秒钟，又继续说道：“在这里，首先要做到的一点，就是服从！服从，就是我说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说不许做什么就不能做什么！”怕底下的小孩不懂服从的意思，熊毅又补充了后面的一句。

  “行了，小张，带他们去宿舍。”说着，熊毅把手上几份名单一股脑丢给旁边站着的张立，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所谓的宿舍，只是另一栋楼里一间和刚才那间教室差不多大的一个房间，房间里面摆了差不多二十张上下两层的铁架床。同一栋楼里，还有几间类似的房间，住着另外几批在这里训练的小孩，只是这些小孩都还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挥汗如雨地训练，所以整栋楼里只有陈默他们这一个房间有人。

  在张教官十分不耐烦的指挥下，今年新来的这批小孩领完了自己的衣服鞋子和各种生活用品。这些孩子们大都家境贫寒，平时也几乎没有机会穿新衣服新鞋子，拿到新衣新被的孩子们喜悦和兴奋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任凭张立怎么威逼都不管用，索性就不管了，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任务，让这帮小孩先高兴高兴吧。于是，张立就离开宿舍，到走廊里去了。

  宿舍里的喜悦氛围一直到快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稍稍淡了下来。张立见差不多了，进来简单讲了讲内务整理的要求，找了个空床位做了下示范，顺便宣布了下从明天开始都要按照这个标准检查，检查不符合要求的要惩罚。宣布完就走了，丝毫没有教学指导的意思，反正在这里不怕你学不会，学不会就罚到会为止。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动手能力都不差，收拾东西打扫卫生这些都不需要额外再教，经过一番折腾，很快宿舍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晚上十一点，熄灯铃响彻了整栋楼，随后整栋楼都断电了，周围的一切都陷入黑暗，离开家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陈默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上面的床板，回想着今天一天的经历，今后的生活会如何，陈默不知道，只是不由得为自己担心。

  很快，周围讨论今晚菜色的低语声就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所替代，陈默也伴着阵阵的呼噜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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