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母妃！”

秦凝赶回来京都城的时候，城门处的厮杀已经结束，只有韩家军在城门处守着打扫战场。

原本她的身份在高层中是都知道的，但幸好这个时候情况特殊，韩家军和卫家军的主要将领如今都在宫门处，那里才是决定结局最关键的地方。

而城门处虽说重要，但此时并无外敌，无需担忧，只需要派遣士兵把守各处以防止京都的人逃窜出去。

秦凝几人用着轻功翻越高墙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成功没有惊动那边正在搬运尸体的人。

京都的大街上没有了白日的热闹，此时已经快要天明，可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没有丝毫要开的迹象。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滴放肆地冲刷着这座被血水覆盖的城池。

雨水中夹杂着血腥的味道，将原本有些干涸的血迹又重新开始在地面上流动。

血水就这样在大雨的掩盖下快速的流进城池的排水系统，护城河外的溪水在不知不觉间染上了新的颜色，在滚滚溪流中不见踪影。

秦凝一行人踏着被不断冲刷干净的街道，手中的缰绳挥舞很快，马蹄声隐藏在大雨滂沱声中也不算太过醒目。

宣王府的府门大开，她下马就见到秦宣王倒在血泊之中，和宣王妃拿着剑自刎的场景。

她在路上焦急的心一下子被母妃的鲜血冲洗得失了理智。

她跪在两人的面前，阿素紧随其后，两人一左一右的将王爷王妃抱起，她们不信邪地呼唤着两人，只期盼对方可以回应一声。

只一声便好，也能够安抚住此刻崩溃大哭不能自已的秦凝。

“父王！”

“父王！我是凝儿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都瞒着我！”

“你个母妃都不在，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父王，你告诉凝儿，我该怎么办！”

她说的语无伦次，却又撕心裂肺。

她的绝望，她的迷茫，她的亲情，她的仇恨，在这一刻交织缠绕，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某种占据顶峰。

她们就像是此刻她不同的人格。

时而清醒又时而疯癫，时而怀念又时而想要忘却……

…………

秦凝站在那束光影下，外面的野花香气被初夏的风裹挟，似乎想要安抚此刻的女人，可她鼻尖此刻却都是血腥的味道。

她抱着双臂，努力将颤抖的身体保持冷静，这是她多年来保持冷静的习惯动作。

“后来，我和师父调查了王府，在花园的一个角落终于找到能够证明这群人身份的东西。”

白青云看着眼前被光笼罩的女人：“他们是谁？”

“是世家豢养的高手。”素娘子站起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此刻的秦凝已经快要承受不住。

自从前朝覆灭，她每次回想起那天王府被血洗的场景就会如此。

年少亲眼见证了家国破灭，的确没有几个人能扛过来。

若非她起初靠着仇恨支撑，他们都怕她挺不过来。

白青云眼睛微眯：“又是世家？”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了家族，就连人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吗？”

素娘子感受着手心中的那处颤动皮肤，稍稍加重了些手心中的重量：“世家掌握了太多，财富、权势，甚至就连知识，都被他们所控制。”

“这些任何一样都能蒙蔽人的双眼，一旦尝到了甜头，势必要好好维持下去的，哪怕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白青云如今将所有的信息串联在一起，也终于知道秦凝为何会放下心中的芥蒂跟卫溪合作：“你想趁着那个时候杀进世家中去，可你有几分把握？当年……就足够说明那高手并非的等闲之人。”

“你别忘了，他们如今身上都带着伤。即便那名高手不在，世家中又有几个闲人能够让你们杀的。”

她本意并非是想要阻止秦凝，而是希望对方可以有更加周全的计划，倒是没有想到还有意外的信息。

秦凝的双目中被一层水雾包裹，在金色的光芒中跃动地看着素娘子：“他已经死了！”

素娘子低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接着说道：“当年……师父一直差人在调查那个人的下落，直到两年后才有些线索，师父瞒着我们，自己去替阿凝寻仇。”

“回来的时候，全身都是伤，没撑住，后来……也去了。”

“尽管师兄师弟们并没有怪罪，但阿凝还是选择下山，脱离师门，去江州寻了秦伯，自此在江州定居下来。”

“我们都知道，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可以亲手报仇，即便是那人死了，但世家还在。”

“可是阿凝……”素娘子同样看着她：“青云说的不无道理，如今秦怀和你都有伤在身，即便是这药再好，恢复起来总是要些时间的。”

“不如……我们日后再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及对方心中那根被绷紧的弦。

秦凝皱着眉头：“不可，这是难得的机会。若是错过，还不知道又要等多久。再者，我与二公主已经约好，若是不能拦住世家，怕是她那边……也会受阻。”

她又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山洞中的人手，重伤的到时候全部都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去养伤，轻伤的和我一起，京都城中还有些人手能够调动，也足够了。”

白青云心中暗自叹气：所以，秦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这次报仇的机会了！

两人心中皆知这一点，也便不再多说，素娘子想办法建议：“既然京都城中还有人手，那你不如交给我，如今你身负重伤，不好行动，若是真打起来，你打不过我！”

白青云也抓紧劝说：“他们身上还有毒素没有完全清除干净，贸然运功，怕是会让毒流经全身经脉，毒虽轻，可若是受伤，却再难愈合。”

“他们跟着你出生入死，总不能明知是死路……”

剩下的话，即便是白青云不说，秦凝心中也万分清楚。

“他们可以不去！”秦凝下定决心道。

“但我必须去！”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死，祭奠我父王和母妃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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