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主，能否借一步说话？”皇帝恳求地问道。

  墨染思索一番，点点头。

  他跟着皇帝，朝屋里走去。

  沈明月有些着急，但还是识趣儿地抱着苏七七在院中晒太阳，忍着好奇与冲动，没有跟进去。

  屋里，皇帝倒了一杯茶，双手奉到墨染的面前。

  “七七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若墨家主能让她摆脱那符咒带来的厄运，我们定牢记您的恩情。您想要什么报酬，尽管开口。”

  闻言，墨染冷声一笑：“我堂堂墨家，还不至于流落到问别人要东西。”

  “不不不，是我们感激您报答您。您千万别误会……”

  皇帝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全然没有九五至尊的矜傲。

  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位阴晴不定的墨家主，从而牵连到苏七七……

  墨染感到意外，不禁道：“想不到皇上对那小丫头如此上心。”

  上心吗？

  那是当然。

  最开始，他只觉得苏七七身世可怜，将苏七七养在宫中也是为了安抚民心。他要借此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一位善待忠臣之后的明君。

  后来，他发现能听到苏七七的心声。他希望能借助苏七七，逆天改命，他要让皇室不倒，要让天启国安定富足。

  渐渐的，他觉得苏七七是真的乖巧可爱，真的善良懂事。他也是真的把苏七七当亲女儿。

  所以，他想护着她，想让她平安顺遂。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云池，就绝不会失言。皇上放心吧，那小娃娃的事儿，我管定了。”

  见皇帝许久都不说话，墨染自顾自表态。

  他端起手边的茶轻抿了一口。

  下一刻，他就眉梢微蹙，就放下了茶盏。

  嗯，不好喝。

  还是颜汐配的花茶最好喝，还是颜汐有品味。

  也不知道她又跑哪儿去了，真是烦人。

  “多谢墨家主。”

  一听墨染说愿意出手相救，皇帝总算是松了口气。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说道：“先前天玑长老说解开那符咒必须要用心头血为引，墨家主，劳烦您试一试，看看我的心头血能不能行。”

  墨染眼眸微沉：“我记得你们向来认为皇帝是真龙天子，这龙体受损那是大忌。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这前朝后宫那么多人不得把我抽筋扒皮啊？”

  他一副半开玩笑的语气，佯装轻松，但那深邃的双眸却直直盯着皇帝。

  先前只知道皇帝宠爱这个朝阳公主，没想到居然愿意献祭心头血。

  看来，传言非虚啊。

  话说，这皇帝眼光确实不错，那个苏七七可不是寻常人。命格神奇着呢。

  “此事只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况且，我亲自动手取血，即便是一命呜呼，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皇帝一脸轻松，似乎取心头血对他来说就是很简单很寻常的事情。

  这些天他早就考虑清楚了。

  苏七七已经没有至亲之人。

  放眼望去，愿意主动献祭心头血的，恐怕只有他，明月、青鸢、鸿轩以及太后。

  那些都是他的至亲，他自然不能让她们冒险。

  思来想去，只有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墨染提醒道：“心头血起码要取七七四十九次。接连四十九天，你能行吗？”

  皇帝坚定道：“我撑得住。只是取心头血的事情，还望墨家主能帮忙隐瞒。”

  “父皇，七七已经用了我和师父的心头血了！”

  陆鸿轩拽着墨云池，从门外跑了进来。

  “什么时候到事儿？你小小年纪怎敢取心头血？不要命了吗？”

  皇帝诧异又担忧，恨不得立刻把陆鸿轩的衣裳扒开看看他胸口处的伤口。

  陆鸿轩自豪地拍了拍胸脯：“哎呀，只是扎银针取一点血而已，又不是用刀子把心脏剖开。我一点儿都不怕，一点儿都不疼！父皇你担心过头了！”

  皇帝责怪道：“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也不与我们商量一下？”

  陆鸿轩笑道：“前些天七七晚上睡得不安稳，我跟师父就试了试。没想到还挺有效的。对了，这事儿你可别跟母妃说，不然她又该担心了！”

  皇帝觉得心中暖呼呼的。

  真没想到，鸿轩居然那么懂事了。

  “我们大人谈事儿，你们小孩儿闯进来做什么？”

  墨染抬眼，稍许不满地看着墨云池。

  墨云池撇撇嘴：“自然是害怕你为难我姨父！”

  墨染冷哼：“胳膊肘往外拐。”

  墨云池不与他闲聊，直接将话题转移：“先前我用心头血在七七眉心处画了安定符。她确实是好受些，也睡得安稳了。可其它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墨染阴阳怪气道：“刀都拿不稳就敢取自己的心头血给别人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墨云池一本正经：“娘亲说了，有舍才有得。小气的人没老婆。”

  “……”

  墨染无奈，长叹了口气：“你娘说得对。”

  话音落下，他站起身，往外走。

  “去哪儿？”墨云池问道。

  墨染脚步不停：“给那小娃娃解咒。”

  “我也去！”墨云池连忙追了上去。

  //

  苏七七一直以为要解开那咒术，可能要吃很多偏方，又或者请高僧来跳大神……

  没想到，墨染只是取了墨云池的两滴心头血放进露水里面，又倒了一包奇奇怪怪的粉末进去。

  再拿出一支红柳枝，蘸上那露水，在她头顶画了个符。

  “学会了吗？”

  放下红柳枝，墨染看向墨云池，问道。

  墨云池眉头紧蹙：“就这？”

  墨染点点头：“持续七七四十九天。”

  墨云池郁闷地嘟囔：“早知那么容易，何须麻烦你。”

  “既然你学会了，那就用不着我了吧。现在能告诉我你娘去哪儿了吗？”

  墨染随手一抛。

  那支红柳条稳稳当当，落在桌上的花瓶之中。

  还真是颇有几分潇洒。

  皇帝仍有些担心：“墨家主，这真的能行吗？我看七七……”

  墨染态度冷了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皇上应该明白吧？”

  墨云池拽了拽墨染：“爹，七七那么小，她经不起折腾。姨父担心也是理所应当。”

  “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墨染有些不耐烦。

  他长叹了口气  ，忍着性子解释道：“红柳枝、无根砂、露水、心头血。四样东西备齐，外加会画回魂符，这事儿就算是妥了。”

  说罢，他又指了指旁边的箱子：“那里面有无根砂和红柳条。其余的交给云池就行了，他会画回魂符，也会用心救这小女娃。”

  墨云池上前，打开箱子一看。

  里面果然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个个整理好的荷包和一根根红色的柳条。

  确定没问题以后，墨云池才说：“娘亲留下一封信就去报仇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儿。”

  “报仇？”

  墨染森冷的眸子如鹰一般锐利：“好你个颜汐，又骗我！”

  墨云池试探着提醒：“爹，娘亲似乎不是很想见到你。要不，你跟我一起在这皇宫，等她来接咱们？”

  “我再不去追她，就彻底被她抛弃喽！”

  墨染眼神有些小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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