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的证词，李清正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可是你背叛了他，所以他才会输得那么惨，那么彻底！”沈若言咄咄相逼，死死的盯着燕婉兰的眼睛：

  “是你，害死了他！”

  “不是我！不是我！”燕婉兰猛的抱住了头，她看着沈若言，又仿佛没有在看沈若言，突然开始疯狂的摇头：“我没有！我没有要害你，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燕婉兰开始往桌子上砸头，大理寺卿赶紧将人拉住，但她还是在疯狂的挣扎，旁边的下属见状赶紧上前，好不容易才将人给制住。

  沈若言淡然的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人已经死了，现在才做出愧疚无辜的模样，又有什么意思？

  那个曾经唯一愿意相信她的人，已经不在了。现在留下的，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午夜梦回的时候，你难道不怕李清正入梦来找你吗？”沈若言放低了声音，幽幽的说道：“听说冤死的人，无法入轮回，会缠着害他的人一生一世……”

  “不是我！不是我！啊！啊！”燕婉兰的情绪彻底崩溃，疯狂的开始挣扎！

  小厮一左一右的将她拽着，差点都没有拽住。

  大理寺卿不解的看向沈若言，似乎有些不理解，为何沈若言要说这些话，来刺激燕婉兰。

  她在大理寺的时候，他们也用过严刑拷打，但是燕婉兰就跟那些经历过很多的硬骨头一样，很难让她松口。

  接到夫人的命令，说要见人的时候，大理寺卿不放心，这才亲自带着人出来。

  但是现在这情况，却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沈若言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继续说道：“你不用在这里装疯卖傻，当年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头最清楚。”

  “如果你还有对李清正最后的歉意，那么现在，就是你站出来的时候了。”

  沈若言在来之前，已经查清楚了燕婉兰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你害死对你那么好的丈夫，救下来的弟弟，最后又是怎么对你的呢？”沈若言轻笑一声，充满了嘲讽，“燕婉兰，真的值得吗？”

  人只有在伤到自己的时候，才能够清楚的判断利弊。

  当初燕婉兰将她的弟弟视为己出，看得比谁都重要。而她跟李清正从小青梅竹马，所以就算后来两人成了亲，李清正在她的心里，也不如弟弟重要。

  “家里头还是要有个男人给你撑腰才行，若是没了你弟弟，你看李清正以后还会不会对你这么好？”

  她娘当年的话，现在又开始在燕婉兰的脑海里，来回响起。

  李清正对她太好了，好到都让她觉得理所应当。

  不管自己在家里头受了什么委屈，他都会心疼自己，对自己百依百顺。

  所以有些时候，她甚至还会故意夸大自己的委屈，就是为了换取李清正对自己的疼爱——这件事，她也觉得肯定是如此。

  林大人说了，只要李清正把这个锅背了，就是他们的自己人。

  对待自己人，肯定会宽容以待。

  所以她是真的以为，李清正最多就是被抄家流放，不会死。

  爹娘虽然不疼她，可是家里有钱，在这方面，也从来没有苛刻过她。

  就算以后李清正成了布衣，但只要金银足够，她们也依然能够过上好日子。

  但是弟弟的命，只有一条啊！

  她不能够拿弟弟的性命去赌，所以就只能够委屈李清正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在家里左等右等，最后等来的，却是李清正被斩首的消息！

  林寺骗了她！

  更可恨的是，她害死了李清正，才救下弟弟。

  可是弟弟却觉得这件事是受了她的连累，如果不是李清正得罪了林寺，他也不会被林寺的人抓起来，受尽折磨。

  从那以后，弟弟就恨上了她！

  不仅不准父母再给她拿钱，而且还命人看守大门，连家门都不准她进！

  她受到的打击太大，感染了风寒，他就将全城的大夫都高价聘请回去，不准任何人替自己诊治——

  如果不是后来遇到江湖游医路过，她恐怕早就死在那场风寒里了！

  她的真心，全部都喂了狗！

  还因为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害死了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李清正！这么久以来，燕婉兰一直都活在对李清正的愧疚里，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

  不管她躲在哪里，李清正的影子都如影随形，怎么也摆脱不掉！

  她真的快疯了！

  “我以为他不会死的……林寺答应过我，这件事只会让清正帮他顶下贪污的罪名，等到风头过了，就找机会让我们逃出去，隐姓埋名改头换面。”

  后来，她的确做到了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可是，却没有李清正。

  “林寺的话你也信？那可是贪污！他都不能全身而退，否则怎么可能提出这种办法？”大理寺卿难以置信的看着燕婉兰，很想问她，她脑子是被猪给踢了吗？

  “所以，你就信了他，帮他做伪证？”沈若言循循善诱，而她旁边带来的先生，正在奋笔疾书。

  将这些，全部都写了下来。

  燕婉兰点点头，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可是回忆却是下意识的带她不断的回到那一天。

  “我按照他说的，同那些来调查的官员举报清正。账本也是他交给我的，我趁着清正忙着救济百姓在外面露宿的时候，偷偷藏在了他的书房……”

  所以后来搜查的人，才会在书房搜出关键证据。

  再加上燕婉兰这个“大义灭亲”的人，李清正的结局，在那一刻，就已经被注定了。

  “你可想替李清正翻案？”沈若言看着燕婉兰，没有哄骗她，而是实话实说：“现在，你的父母将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了你的弟弟，他潇洒度日，你却像只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你甘心吗？”

  对于一个为了别人给丈夫下狠手的女人，光是对李清正的愧疚，可唤不起她那少的可怜的良心。

  唯一能够打动她的，便是仇恨！

  那些本该是她的美好日子，现在全部都握在了别人的手里，与其这般苟且的活着，不如同归于尽！

  就看燕婉兰，有没有这个狠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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