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没去猜测厉臻为什么会爽约，只有担心跟不安，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在替冯月笙办事，还涉及冯家内部的事，可能一个不小心就会出大事。

  陆星辰在他关机之后，就立刻打给了罗拾，而罗拾同样没接电话，她又打给了霍传武。

  霍传武只跟她说了句：“厉臻没事，等他有空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还是罗拾可能见到未接电话给她回复的。

  陆星辰不等他问就先开口：“厉臻跟你在一起吗？”

  罗拾声音肃然，回答道：“在一起，我们出了点事……”

  “他受伤了？”否则不可能不接她电话。

  “老大没事，可是……”罗拾咽了下嗓子，有些艰难说道，“但冯千语因为推开了老大自己被车撞上了，伤得很严重，现在还在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陆星辰心脏还是猛然高悬，“怎么会这样？”

  罗拾一时无从解释，“我们被人围堵了，对方人有点多，那些亡命之徒想开车撞被推出马路的老大，冯千语冲过去推开了老大结果……”

  陆星辰只觉得喉咙瞬间干涸，不知道说什么，罗拾再道：“老大手机坏了，现在人跟冯老都在抢救室外，具体的事让他事后跟你说吧。”

  “你们在哪个医院？”

  罗拾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老大说这些事尽量不要把她牵扯进来的。

  陆星辰沉声道：“你不说我也能让人找，时间问题而已。”

  罗拾闻言，也只能如实相告。

  凌晨三点多的医院格外安静，偶尔出现的家属也像夜间的幽灵一样，这个时间，面上不是睡眠不足的疲惫，就是有苦难言的落寞。

  当罗拾带着她来到抢救室外的时候，陆星辰就看到，满头白发身材清瘦的冯月笙坐在休息椅子上，手拄拐杖，脊背挺直，望眼欲穿地看着禁闭的门。

  而坐在冯月笙后面的正是厉臻，他人看着是没事，但衣服上都是血，陆星辰觉得心脏跟眼睛同时刺痛，不由皱起眉头，罗拾见状小声跟她解释：“那不是老大的血，是……冯小姐的。”

  他后面这句声音更低了。

  其实陆星辰大概猜到了，可即便是冯千语的血，也让她觉得触目惊心，本来打算上前的她，现在却很难再迈步，因为那门口凝聚的气氛凝重而压抑，感觉除了人在那之外，死神也在门口徘徊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冯月笙旁边的二太王安妮突然哭着说道：“这都几个小时了，还没出来吗？”

  冯月笙一声不吭，还盯着门口看着。

  见他不出声，王安妮身边的冯承丞抽了一张纸给她并出声安慰道：“妈，你别着急，我姐厉害着呢，不会有事的。”

  王安妮擦着眼泪，骤然转身看向厉臻，“厉臻！”

  厉臻被她瞪着起身站了起来，他没有说话，道歉的话他说过了，但这时候道歉是最没用的。

  王安妮像是忍无可忍地也站了起来，然后抬手就往他脸上打了狠狠一个巴掌。

  陆星辰跟罗拾几乎是同时倒抽了一口气，陆星辰的脚步下意识往前，她这个不了解情况的外人不是想去替他说什么，而是见他这样本能地想去到他身边。

  但罗拾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她这个时候过去，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而已，如果王安妮再将气撒到她身上，那厉臻更不好收场。

  厉臻的脸上迅速地起了巴掌印，但他回过头继续抱歉看向王安妮，这时候别说大巴掌，就是刀子捅过来，他也得站着受。

  王安妮指着他说道：“我女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以命抵命！”

  虽然没用，但此时厉臻能说的也只是，“对不起。”

  “对不起能换回我姐的命吗？”冯承丞也站在王安妮身后对着厉臻骂道，“要不是因为你为了那个陆星辰，非要跟我姐划清界限，闹出这么一出，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你这种忘恩负义的混蛋，当年要不是因为我们冯家，臻诚能有今天吗，你能有几天吗？我姐看得上你，你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不你接受就算了，还过河拆桥，现在好了，她命都给你搭进去了……”

  “你姐还没死呢。”冯月笙听不得一口一个没命的意思，用拐杖重重地敲击地板，“都给我闭嘴坐下，有什么事等我女儿出来再说。”

  见冯月笙如此，冯承丞自然不敢再忤逆，随着王安妮重坐下跟着重新坐下来。

  厉臻见状，跟着也要坐下，但他动作猛然一顿转头看向了走廊，脊背也跟着一僵，重新站直了身体，静静看向走廊里的陆星辰，脸上的表情是难以掩饰的悲哀与歉意。

  陆星辰觉得胸口跟着他的表情再次紧缩，她咬紧牙根没往前走，厉臻迟疑了片刻，便绕过后面的椅子朝陆星辰走了过来。

  王安妮与冯承丞不由转头跟着看了过去，看到走廊内的陆星辰王安妮眉头不由一皱，冯承丞瞪大眼睛转头看了王安妮一眼，接着就要站起来去找人，王安妮立即拉住他的手臂。

  “安静坐着，别惹事。”

  “妈那个就是……”

  “闭嘴。”王安妮小声训斥，暗道她不知道那是陆星辰吗？但这不是找陆星辰的时候，“什么事都没你姐重要，先等你姐出来再说。”

  陆星辰跟厉臻在无人的休息区内面对面而站，陆星辰看着他率先开口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陆星辰的目光还是下意识落在他身上，厉臻低头一看，这才将带血的外套从身上脱下来，露出了里边一样沾了一些血迹的衬衣。

  “我没受伤。”

  其实也受伤了的，陆星辰在他脱衣服的时候，看到了他虎口一团血肉模糊，手背因为打斗留下的痕迹就更不用说，除此之外，外套跟衬衣都被割破的地方，有少量鲜血浸染。

  他确实是受伤了的，只是相比起在抢救室已经救了好几个小时还没出来的冯千语，他这伤算不上什么而已。

  陆星辰喉头有些哽，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冯千语这事，是不是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项而已。”

  她多希望是啊。

  可是，厉臻脸上出现了一丝痛苦的神色，看着她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陆星辰心里莫名苦涩，原来冯千语爱厉臻，爱到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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