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之确实没想到时隔几天，自己又和应知还通电话了，而且是对方主动打的，这次不是姜若月的手机号。

  他知道应知还的手机号码，所以对方一打来，他就认出来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幻觉了，察觉以后他瞬间接通电话。

  “喂？”他问。

  对面的应知还低声说：“赵鸣龙来了。他今天在我家底下乱翻，你说了你会解决的。”

  赵慎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说：“他现在还在吗？”

  “不见了，不知道去哪了。”应知还说道。

  “我知道了，你监控有吗，给我，我看看。”

  “晚点让月月发给你。”应知还停顿一下，说，“你最好处理干净了，别让这种畜生再来恶心我。”

  “好。你……”赵慎之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

  他看着已挂断的手机，叹口气。

  等收到姜若月发来的视频，他看完全程以后，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你去老房子做什么，我又不在那里。”赵慎之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冰冷至极。

  “哼，你自己一个人跑到上海来，把我丢在深圳喝西北风！我说过什么吗？我不过就是想去看看他们在不在家，顺便进去蹭顿饭而已嘛……”

  对方的嗓音变得异常沙哑，仿佛被岁月和烟酒侵蚀得面目全非。

  “你去人家家里吃什么饭？我之前不是已经给你打过钱了吗？”赵慎之皱起眉头，提高音量质问道。

  “一万块钱顶个屁用啊！连还债都还不够！”对方愤愤不平地嘟囔着。

  “那是你自己欠下的赌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还真当我每个月能赚上百万不成？”赵慎之没好气儿地反驳道。

  听到这话，对方干笑了两声，试图用谄媚的口吻对赵慎之说：“哎呀，儿子你现在这么有本事，赚钱肯定很容易啦！我不依靠你还能靠谁呢？难道指望那个可恶的小贱人和她妈妈来养活我吗？”

  “你再张口闭口小贱人试试？一边骂一边想着到人家里吃饭，要不要脸？”

  赵慎之说得过于凌厉，赵鸣龙听着生气了，他瞬间树立起自己当父亲的尊严，道：“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你小时候可是我一把带大的，那个女的管你什么了？”

  “是你把我带走的好不好？我留在家里她会不管我吗？你什么样自己撒泡尿看看。”赵慎之头疼地揉揉眼睛。

  赵鸣龙怒斥一句：“你也要当白眼狼吗？那个小兔崽子不想着我把她生下来，给我打点钱就算了，你也是？”

  “我给过你钱了，我身上也没多少钱。怎么，你让我跟你一起睡大街？”赵慎之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睡大街”触动了他，赵鸣龙声音又提高了一点，道：“你说得什么话！我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没钱我还能硬逼着你吗？”

  赵鸣龙知道儿子才工作一年多，身上确实没多少积蓄，所以那1w大概也是他目前能给的钱了。

  他怕断了儿子这根线，于是又软下性子。

  “慎之啊，我今天在这蹲了好久，怎么他们都不回来啊？是不是他们发达了，搬到别的地方了？”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见他们。”

  “胡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当爹的我会不知道？”赵鸣龙问道。

  面对父亲的质问，赵慎之稍稍沉默片刻，但很快便斩钉截铁地答道：“我确实不知道，他们又不待见我。我联系了也给我拉黑了。”

  “应招柔也拉黑你了？”

  “嗯。”赵慎之撒谎道。

  “妈的，我就知道，肯定是发达了，跑了！”

  此时此刻的赵鸣龙，满口脏话脱口而出，全然不见当年那个温文尔雅、和蔼可亲的父亲形象，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能吧。”赵慎之敷衍道，他又提醒了一句，“你别随便就跑别人那，小心人家报警把你抓起来。”

  “哎呀，我就是想看看他们，这么多年了，对吧？”

  现在的赵鸣龙在赵慎之看来，说是神经病精分也不为过，一会儿气急败坏一会儿又喜笑颜开。

  “你想什么，我也知道。”赵慎之警告道。

  他的声音压低了，颇有威慑力。

  赵鸣龙又干笑了两声，道：“那你什么时候发工资啊，我现在住宾馆也不太好。我就没住过这么差的宾馆。要不，我去你宿舍睡？”

  赵慎之的宿舍是夏清柏那边提供的，离怀特贝尔更近一些，因为从根本来说，他还是怀特贝尔的人。

  但是宿舍是两个人一套房，他和另一个室友合住。如果赵鸣龙去了，那就没位置了。

  所以赵慎之开口道：“我这有室友，没有多余的房间。你要是实在没事干了，就回深圳，你房子起码还在。”

  一说到深圳，赵鸣龙有些委屈，他说道：“别提了，你阿姨走了以后，空空荡荡的，又没人做饭，我天天吃外卖。”

  “你阿姨？”赵慎之嘲讽了一句，“你心真大，把你钱财骗了，还这么叫呢？”

  “别管那些了，慎之啊，给我找个落脚的地儿吧？”

  “你要在上海工作吗？”赵慎之意有所指地问。

  “也行啊，我又不是不能干活。”

  “你别忘了，你被怀特贝尔开除了。”赵慎之说道。

  赵鸣龙是怀特贝尔的业务员，算是老员工，所以当初的福利不差。甚至到了深圳以后是管理层。

  加上深圳那里的分公司刚起步，他包囊了不少钱财，发家致富。后来因为分赃不均，被以“工作失职”为由开除了。

  为什么不是“贪污受贿”呢？因为那个举报他的领导和他贪得同一笔，怕自己也被开了，才以另外一个方式给赵鸣龙下套子。

  好在没有影响到赵慎之，赵慎之也没有提过自己的父亲在里面当过管理层。不过他能进怀特贝尔，确实是父亲动用了关系，联系了以前关系好的同事，抹了赵慎之身上的污点。

  “我就算被开除了，我的技能也还在啊。”赵鸣龙说道，“我的人脉关系都还有啊。”

  赵慎之无语地说道：“你也不看看，你欠了一屁股债以后，还有几个跟你关系好？”

  “总还是有的。”

  对方还想再扯皮画饼，赵慎之不想听了，说：“钱肯定是够你吃饭睡觉的，不还赌债完全够用。我自己一个月也用不了一万。你自己看着办。我还要加班。”

  他说着，打电话挂了。任凭对方在电话那一头喊叫。

  应知还说的对，像赵鸣龙这样的畜生就应该被抓起来。

  就他刚刚的语气，丝毫没有对那个女人的怪罪。反而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有自己的前妻一脸的不满。

  可笑。

  就像赵慎之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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