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有事吗？”

  宋飞来到马月英门口，却没有推门进去。

  “我……”

  屋里的马月英欲言又止。

  “很晚了，有事你就说。”

  宋飞依然站在门外的月光中。

  “进来再说吧！”马月英又说。

  从她的声音里，宋飞听出来，她似乎有些焦急。

  怎么办？

  向来说一不二的宋飞，此时也犯了难，他自己进去之后，嫂子对他提出那种不合理的要求。

  毕竟嫂子才二十多岁，有着正常的需求。

  她守寡四年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四年中一千多个长夜是很难熬的。

  犹豫不决。

  宋飞最终咬牙，推开了房门，他打算见招拆招。

  推开门的那一刻，借着十五瓦灯泡的昏黄光线，他看到嫂子马月英衣着整齐，端坐在床边。

  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啥事？”宋飞平静下自己的心跳。

  马月英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头微微低垂，随后又抬起来，两只手搓着衣角，眼光直视宋飞。

  “我想上厕所！”

  她的脚崴了。

  现在不能下地，为了更好更快的恢复，她也不敢乱来。

  想着早些为宋飞分担家里的事。

  太任性反而会适得其反。

  宋飞一阵释然，为刚才自己那种坏想法而感到羞愧。

  但是，宋飞不会表现出来。

  扶起嫂子出了屋门，在厕所外，马月英让宋飞放开她，然后她一个人扶着墙慢慢进去。

  再出来时，马月英的脸色就好了许多。

  她没有告诉宋飞，其实她都憋了大半夜了。

  有些话，终是不能随便说出口的。

  “小飞，扶我回去吧，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公社。”马月英对宋飞的关切，总是隐藏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中。

  宋飞能体会到。

  “现在一点也不困了。”宋飞笑道。

  他笑起来着实有点帅气。

  “我也睡了一天，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现在也睡不着，要不你让我在院子里坐会儿吧！”

  马月英喜欢这寂静的夜。

  村子，大山，夜空……目力所及的一切，都沉浸在安静之中。

  没有家长里短，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闲言碎语。

  融融月光，徐徐清风，墙根处夜虫的蛩鸣，都融入黑夜的寂静中。

  马月英坐了下来。

  虽说白天很热，可夜晚寒气袭身。

  宋飞去屋里为她拿来一件外衣披上，然后在她对面也坐了下来。

  “嫂子，感觉脚好些了吗？”宋飞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这样问道。

  乡村的夜如此干净。

  月似银盘，星辰万点。

  “好些了！”马月英回答。

  然后，两人之间就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这安静的夜，月光如诗撩人心弦，越是无声，越让人心浮动。

  “再过几天，就能完全好了，嫂子你在家安心静养，我一个人可以的。”宋飞打破了沉默。

  马月英笑了。

  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生活终于看到了希望，她的笑发自内心深处。

  宋飞不再惹事生非，不再成天厮混，他每天都很忙，马月英从未如此欣慰过。

  “小飞，你也要注意身体，实在不行就休息两天。”

  “没事！”

  “小宝还小，我又崴了脚，家里家外全靠你一个人，你真是辛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我听到你和赵大他们的话了。”

  “是吗？”

  马月英心有疑虑，她在为宋飞隐隐担心。

  “小飞，赵大那人精明的很，凡事攻于心计，和他打交道你得多个心眼。”马月英提醒道。

  “我知道。”宋飞做事有他自己的打算。

  “小心被赵大坑了。”马月英可不止一次见识过赵大的手段。

  虽然说宋飞为他介绍了一单大生意，可是赵大一旦赚到了钱，他也许会卸磨杀驴。

  翻脸不认人，整个村子都知道赵大的德行。

  “哼！”

  宋飞哼一声。

  “嫂子，你想多了。”

  这一次，宋飞要下狠手，他布了一个局。

  可以说这个局天衣无缝。

  要一劳永逸搞定赵大。

  他们赵家人多，不过他们的底气还是赵大有钱。

  “我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这件事你小心就是。”马月英相信宋飞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关于赵大的话题，马月英不想再提。

  她没有对宋飞说，每次遇到赵大，他的眼光都让马月英感到如芒在背。

  甚至有一次，她在田里干活，赵大趁着四下无人，说了好些猥琐话。

  马月英长了记性，从那以后每次见到赵大都绕着走。

  寡妇门前是非多。

  尽管这样，村里关于马月英的闲话还是一浪高过一浪，因为她是寡妇，而且年轻又漂亮。

  “嫂子，过段时间，我们再挣些钱，就着手把房子重建了吧！”

  家里四间破败的房子，小宝一天比一天大了，也不能一直和妈妈睡。

  “好啊！”

  马月英完全同意。

  她甚至开始想象，新房子建好之后，家里会是一种怎么样的新气象。

  “小飞，等房子建好之后，有人介绍对象你也要成个家了。”马月英又说道。

  宋飞看着月色中的嫂子。

  “嫂子，我都说了，最近几年我只想打拼事业，不想成家。”

  “男大当婚。”马月英也有她的理由，“对了，小飞你看郭秀娟怎么样？我看她就挺不错的，性格开朗，而且长得也好看，关键人家还有本事。”

  在马月英看来，郭秀娟就是最理想的人。

  “她不太行。”宋飞回答。

  “那翠翠呢？我看翠翠对你好，不光我能看出来，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马月英这是退而求其次。

  “翠翠？想都不要想，村长那张严肃的脸，如果我真的要娶翠翠，怕是村长敢和我拼老命！”说到这里，宋飞自顾自笑了，然后他话锋一转，又说道：“倒是建国会举双手赞成，他巴不得我当他的妹夫。”

  “唉！”

  马月英轻叹。

  “小飞啊，你的眼光太高了，咱们家的条件虽说有了些起色，但还有我和小宝是你的累赘……”

  宋飞意气风发，打断了嫂子的话，他说：“你和小宝是我的亲人，以后不要这么见外！对了，嫂子我打算在公社先租个房子我们先住着，也好打理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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