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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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已是[chun][ri],夜间凉风拂面也少有寒意,然穆兮窈却觉一股子凉意自脚底攀上,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ri],他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去了她屋教旁人瞧见,故意让她和他之间被人曲解误会。
而并非为着什么脏了衣裳,什么乱七八糟的体面。
可为何?
还能为何!
若到这般地步还看不出男人的心思,那她便真真是蠢极。
极度的震惊与恐惧令穆兮窈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进了屋去。
她用背抵住屋门,心绪混乱如麻,始终难以平息,也不知过了多久,亦不知男人是否还在外头,她缓缓侧首,看向仍在床榻上安眠的岁岁。
穆兮窈忍不住上前,在床畔坐下,伸手在半空中细细描摹岁岁的眉眼。
知晓真相后再瞧,她才发现岁岁和他原来真的很像。
想起方才的一幕,穆兮窈垂眸,不知该作何心情。
她绝想不到,堂堂安南侯,竟会对她这个“小寡妇”起那般心思。
这并非什么好事,她和那安南侯牵扯得越深,岁岁之事就暴露得越快。
看来,后[ri]一早便得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那厢,林铎在那紧闭的屋门前静静站立许久,方才折身回了松乔苑。
他这一生自诩活得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唯一做过的卑鄙之事,便是想坏了那个小寡妇的名声,再出面表露心迹,以负责之名,软硬兼施,[bi]得她不得不跟在他身边。
他已然想好了,到时寡妇瑶娘会不久于人世,待将来回了京城,他会让她重新恢复容貌,为她重塑一个身份,掖州与京城相隔甚远,到那时无人再敢嚼她[kou]舌,至于岁岁,也可以“领养”之名,光明正大成为他们的女儿。
他在心中谋划了一切,却绝想不到,传言真的散播开来,她却选择“成全”他的名声,随旁的男人离开。
林铎的眸光寒沉下来。
她真的觉得,她走得了吗!
行至松乔苑,还未入屋,林铎便见里厢灯火通明,他剑眉微蹙,但也知府里下人不敢随意入内,隔扇门大敞着,他甫一踏入,果听那清润[shu]悉的声儿传来,“大半夜的,兄长这是去了哪儿?寻了谁?”
林铎看着坐在红漆花梨木圆桌前的魏子绅,语气淡淡,“可有事?”
魏子绅自是看出他这表兄今[ri]心绪不佳,“也没什么,看兄长终于有了闲暇,便迫不及待想告诉兄长一些好消息。”
好消息?
林铎眉梢微挑,唇间泛着些许自嘲,“你莫不是来瞧我笑话的。”
魏子绅语气淡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兄长怎就肯定我同你说的定不是好事。”
他将刚泡好的茶水倒入杯盏,抬手示意林铎落座。
林铎沉默一瞬,在魏子绅身侧坐下,瞥了眼杯中澄澈的茶水,“你倒喜喝茶。”
“品茗静心,兄长不如也好生耐下[xing]子听我说道说道。”魏子绅紧接着道,“赐婚一事,兄长怎么看?”
听得“赐婚”二字,林铎眸光骤然锐利了几分,显然不喜在此时提起这个话题,“你来,便是为了同我说这些?”
魏子绅不可能感受不到林铎的不悦,但他还是继续道:“陛下赐婚,赐的却是这般家世的女子,想必京中不少人都心下费解,不过仔细想想,却也不难理解。太后不在宫中,按理,陛下不会私自决定兄长的婚事,可这赐婚的旨意下得这般急,就好像生怕太后得知一般,你说,会是谁在背后怂恿陛下。”
关于这道赐婚的圣旨,打一听到“穆兮筠”几字,林铎心下便有了计较。
果然,来宣旨的公公暗示他当年那场意外,言为了女子清白,需得对那穆家大姑娘负责。
陛下如何能知晓当年之事,林铎甚至不必想,都能猜到定是那位萧贵妃的手笔。
他当初中的媚毒,不就是拜这位贵妃娘娘所赐。
至于她为何急着让陛下替他赐婚,定是怕将来他回了京城,娶了世家贵女甚至是公主,权势愈大,让太子如虎添翼。
这于五皇子而言无疑是个莫大的威胁。
更何况,雪灾贪污一事,户部重创,萧贵妃和五皇子虽侥幸未牵涉其中,但也因此失了不少朝中的支持,这般情况下,与其坐以待毙,不若主动出击,将一个七品太常寺典簿之女嫁予他做正妻,以此钳制太子势力。
思至此,林铎眼睫微垂。
而陛下,他那位亲舅舅,大抵也存着同样的想法。
他父亲生前保家卫国,本就深受百姓爱戴,久负盛名,再加上最近几月,他安南侯府更是出尽了风头。
先是揭露官员侵吞赈灾款,欺压灾民,再是研制出药方,控住疫疾,最后便是大败萧国,旗开得胜。
虽得后头二事,发生于赐婚之后,但桩桩件件,无不谓收拢民心,陛下是他的亲舅舅不错,但亦是九五之尊,同样会忌惮他安南侯府功高盖主,有朝一[ri]起不臣之心,才会顺势听从贵妃的“枕边风”,趁太后不在京城,下了这么一道赐婚的圣旨。
想必捷报传到京城,他那舅舅会无比庆幸做下的这个决定。
林铎攥紧手中的杯盏,“那穆兮筠,我决计不会娶,娶她,无异于引狼入室。”
不管当年,那穆兮筠是否是被无辜牵涉其中,但如今,她已然成了萧贵妃的棋子,娶她,不就是让贵妃名正言顺在他身边安[cha]眼线。
“兄长可想好了如何抗旨?”魏子绅太了解林铎,料他定是想用太后来改变此事,他提醒道,“想必那穆家大姑娘已然想好了说辞,咬定当年之事是意外,她是无辜失了清白,再加上贵妃推[bo]助澜,就算有太后,此事恐也难以翻转。”
他顿了顿道:“若是如此,兄长怕是得放弃瑶娘。”
林铎抬首看来,便见魏子绅轻笑道:“我知兄长对瑶娘在意,又对她有疑,心下或并不在乎她有个孩
子,但又顾忌林家规矩,忧她一个寡妇,没有家室背景,且丧夫有女,如何在京城那般明争暗斗的地方存活,便始终犹疑不决,我说的可对?”
林铎静静看了他半晌,蓦然薄唇微抿,似笑非笑,“除我自己,最懂我心思的莫过于你,只不过,你错了一处。”
他放下茶盏,神[se]坚定,“犹疑不决是先前,眼下就算她不愿,我也绝不会放她走!”
魏子绅笑起来。
他与林铎相差三岁,自幼一起长大,他始终很敬佩这位表兄,也愿意助他重振安南侯府。
可这么多年,他看着他这表兄青云直上,却愈发活得冷漠麻木,不为物[yu]世事所动,直至遇到这瑶娘。
那怎也想要得到手的执拗,终是令他有了些许为人的鲜活[se]彩。
“其实,倒也并非没有两全之法。”他缓缓开[kou],“若当年那与兄长生了意外的,并非穆兮筠呢?”
林铎剑眉蹙起,“你是何意?”
魏子绅面上的笑意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兄长可知,瑶娘姓什么?”
看着林铎一瞬间流露出的茫然,魏子绅倒也不意外,“我也是偶然自岁岁处得知,原来瑶娘姓穆,来自荆县。我本只是觉得此地耳[shu],后来才想起,那太常寺典簿穆致诚在入京前,本是荆县的县丞。”
这似乎毫不相干的两者倏然被联系在一起,令林铎怔忪了一瞬,他双眸微眯,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魏子绅。
“兄长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穆家二姑娘穆兮窈一直在京郊庄上养病,几月前病故。但此番阿铮回京,我托他前去调查,才知那穆二姑娘并非在庄上养病,而是未婚先孕,两年多前,在庄上生下了一个孩子!”
他顿了顿,“是个女孩!”
林铎双眸微张,指尖猛然攥紧,他身子前倾,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魏子绅知道他已然听懂了,他慢条斯理又为自己斟了杯茶水,“不过这些都只是捕风捉影,悉数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证据。然我也好奇,若瑶娘真的是……为何这么多年不寻上安南侯府,思来想去,或是因着她也许根本不敢确定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
他啜了[kou]茶水,定定看着林铎,“因她曾问过阿铮,三年前可有赴过镇国公府的[chun][ri]宴……”
这一番话,若一道惊雷落下,登时令林铎怔忪在原地。
他失神许久,蓦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像是觉得荒唐,又像是觉得难以置信,然最后他笑意敛起,只化作一句,“阿绅,多谢你。”
魏子绅勾了勾唇角,“看来兄长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林铎已然清楚。
若非魏子绅,他绝不会想到竟还有这般可能。
原是他的,是他的孩子!
那她,也该是他的!
林铎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就算不是,也要变成他的!
翌[ri]午后。
岁岁在巷
子的台阶上独自坐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原跟她一道玩的孩子突然便不跟她玩了,他们好似说了娘的坏话。
她也听不懂,什么勾引男人,不要脸,但她知道,他们在欺负娘,岁岁最讨厌别人欺负娘了,他们不同她玩,她还不愿意呢!
不过,还是有小月儿同她一道玩的。
只是今[ri],小月儿被她娘叫走了,便剩下她一个人。
岁岁托着腮,望着万里晴空,突然听得一声“汪”,她循声看向巷子尽头,乌溜溜的大眼睛一下便亮了。
“大黑!”
那通身黑黝黝的大犬不是她的大黑是谁,不去军营,岁岁已然好一段[ri]子没见过大黑了,先头娘去照顾那些患了疫疾的人,她被安置在蜜饯叔叔的帐子里,就是大黑与她[ri]夜做伴。
岁岁扑腾着两条小短腿欢喜地跑过去,想要好生抱抱她的大黑,却见得那大黑犬一下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大黑,等等岁岁。”
岁岁快跑着跟上去,那黑犬如同在前头引路一般,跑一段便停下来,回头等岁岁追上来,再继续向前跑。
跑了一盏茶的工夫,岁岁颇有些气喘吁吁,终于见得大黑犬跑进一个院门后停了下来。
这门好高,门上还有漂亮的雕花,岁岁艰难地爬过门槛,就见得一人立在院中,摸着身侧大黑犬的脑袋,旋即对她招了招手。
“大黑叔叔!”
岁岁一时也忘了累,惊喜地快步跑过去,教男人长臂一捞,抱了起来。
“可要吃桂花糕?”林铎问道。
光听到桂花糕几字,岁岁[kou]水都要掉下来啦,她重重一点脑袋,[nai]声[nai]气道:“要!”
林铎抱着她入了屋,放在内间的小榻之上,岁岁坐在榻沿,小腿晃呀晃,盯着榻桌上的桂花糕两眼放光,却是未动,直到听得一句“吃吧”,方才伸出手抓了一块香喷喷的桂花糕塞进嘴里。
见她囫囵吃了两个,林铎蹙眉,倒了茶水予她,“慢些吃,莫噎着。”
岁岁这才放缓动作,喝了茶,又吃了一块,她有些犹豫地抬首问道:“大黑叔叔,岁岁能拿两块走吗?”
“不能在这厢吃吗?”林铎问道。
岁岁嘟了嘟嘴,“岁岁想带回去,娘一块,岁岁一块,岁岁的藏起来,岁岁要走了,以后吃不着了。”
说着,她垂下脑袋,水汪汪的眼眸里露出些许失落。
林铎薄唇微抿,“你想走吗?离开将军府。”
岁岁的脑袋顿时摇得跟拨[lang]鼓似的,“这里好,岁岁不想走,这里吃饱饱,不冷,没有坏人,打娘。”
听得此言,林铎眸光微凛,“有人,打过你娘!”
她竟还挨过打!
“嗯,坏姨姨,让人打娘的脸,踢娘。”
一想起那个场景,岁岁的眼圈便红了,她小,但她记得,每次那个坏姨姨来,娘都让她躲在屋里不要出来。
但她趴在门上,透过缝缝看见
了,娘咬着唇任她们打,娘一定很疼,但她不吭声,不喊疼,可是唇都被她咬破了,流了红红的血。
但即便如此,等那坏姨姨走了,娘也会红肿着脸,开门笑着将她抱起来,温柔地告诉她别怕。
见小丫头心疼娘亲,揉着眼泪倏然[chou]泣起来,林铎一把将她抱到膝上,他也没哄过孩子,亦无绢帕,便只能用衣袂替她拭了鼻涕眼泪。
待她平静下来,林铎低声问道:“岁岁,你娘叫什么名字?”
“瑶娘。”岁岁想也不想道。
林铎愣了一瞬,旋即试探道:“你娘不是姓穆吗?”
穆?
岁岁眨了眨眼,“那是娘的另一个名字。”
那名字可难念了,岁岁想大抵就是因着难念,所以大家才不用它喊娘吧,而用娘的另一个名字“瑶娘”。
小孩子尚且懵懂,哪能分得清什么是名字。
林铎耐着[xing]子,又问:“那你娘的另一个名字是什么?”
岁岁看着林铎的眼睛,启唇一字一句道:“叫穆、兮、窈……”
穆兮窈!
林铎的手陡然攥紧。
她果真是穆家二姑娘!
林铎看向榻桌,打开上头放着的木匣,拿出其内之物给岁岁瞧,“岁岁可曾见过这样的物件?”
岁岁小手接过,翻来覆去看了片刻,小脑袋点了点,“嗯。”
“哪儿见过?”
“娘那儿。”岁岁伸手同林铎描述,“但是碎的,比这个,大。”
林铎眸光微亮,表面却是不动声[se],他垂眸,凝视着怀中的岁岁,许久,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抚了抚。
岁岁坐在他怀里,抬着小脸,只觉大黑叔叔似乎有些奇怪,看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格外温柔。
好一会儿,她看见大黑叔叔开[kou],问她。
“岁岁想要爹爹吗?”
出发当[ri],天公不作美,及至四更,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待得天亮仍是未歇,方成提议,要不多等一[ri]再走,可穆兮窈却是等不了了。
言明[ri]下不下雨也还未知,早走晚走也没甚区别,不如早些出发。
方成其实也想着早些离开,虽说瑶娘并未答应嫁给他,但他总觉得,瑶娘既得愿意随他一块走,那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雇了辆马车,帮着穆兮窈将东西搬上车,道在侧门那厢等她。
穆兮窈颔首,今[ri]就要离开,离开前,她特意去跟几个婶子道了别。徐婶与陈婶颇是不舍她,赵婶今[ri]休息,未去军营,也是同她依依惜别了一番。
自几个婶子那厢出来,穆兮窈便去寻岁岁,岁岁也去找小月儿了,她长到两岁多,还是头一回[jiao]到好朋友,她说她也要和小月儿好生道个别。
穆兮窈寻到小月儿的住处,却是没见着岁岁,询问之下,小月儿道,岁岁同她说,她还要去寻大黑。
大黑?
穆兮窈知道大黑是谁,是安南侯养的那条大
黑犬。先头战起,侯爷便派人将那大黑犬送回了将军府,听说眼下一直在松乔苑养着。
那岁岁,是去松乔苑了?
穆兮窈心一提,折身便往松乔苑的方向而去。
及至垂花门前,她稍止了步子,犹豫片刻,方才入内,这松乔苑和她第一次来时一样,四下无人,安安静静的。
穿过堂屋,及至主院,穆兮窈复又停下,在院中喊了几声岁岁,无人应答。
她看向大敞的屋门,攥了攥手心,心一横,提步走了进去。
外屋空[dang],穆兮窈并未看见岁岁,便又往内屋而去,却也不见岁岁的身影。
她心下焦急,既不在这儿,岁岁究竟去了何处?
她转身[yu]离开,却听“吱呀()”一声响,外间的门扇被缓缓闭拢了去。
穆兮窈抬首看去,便见男人提步幽幽朝她而来。她惊了惊,私自闯屋本就没理,忙低身福了福,告罪道:侯爷恕罪,奴婢……是来寻岁岁的。?()_[(()”
男人的声儿平静如水,“岁岁被我安置在了别处。”
别处!
穆兮窈顿生出几分慌乱,但还是努力稳了稳心神,“岁岁调皮,可是叨扰了侯爷,奴婢这就将她带回去。”
她说话间,男人已然行至她的跟前,她听见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或许,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穆兮窈抬眉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便见男人眸光灼灼若攒着一团烈火,她因着心虚周身发僵,垂下眼去,哪敢与他对视。
她默了默道:“奴婢要走了,这段[ri]子多谢侯爷照拂,山高路远,想来往后奴婢和侯爷当是很难再见,望侯爷事事如意,平安顺遂。”
话音才落,她听见他一声低笑。
这笑颇为瘆人,穆兮窈背脊登时攀上一阵凉意。
“既然要走,那你丢在我这儿的东西,也该还给你了。”
丢在他这儿的东西?
穆兮窈茫然地抬首看去,思忖片刻,实在想不起自己丢了什么。
心下纳罕间,便见一个小巧的木匣被递至眼前,她伸手接过,缓缓展开。
木匣内是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不过只有半枚。
这玉佩怎的会在……
穆兮窈秀眉微蹙,但很快,她面露惊愕,蓦然反应过来。
不对,这并非她所藏的那半枚!
“这东西在我手上三年,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你现在,仍是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男人寒凉的嗓音在穆兮窈耳畔盘旋,却令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了!
他知道岁岁的事了!
她掩在袖中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可她还是压下心底的慌乱,强作镇定道:“奴婢不懂侯爷在说什么,此物并非奴婢的。”
她将那木匣搁在一旁的桌案上,福了福身,“时候不早,方大哥还在等奴婢,还请侯爷让奴婢接回岁岁,早些赶路。”
“赶路,你能去哪儿?”
男人步子再前,穆兮窈只得后退,却已是退无可退,转眼便被压在那敞开的窗前。
窗外雨打海棠,花枝在风中摇摇颤颤,雨水溅进来,湿了穆兮窈的后颈,生出丝丝凉意。
她用手支着窗框,被迫抬首看向眼前之人,雨水的凉全不及男人眸中凉意的十之一二。
“死了夫君?”
她看见他扯了扯唇角,面露嘲意。
“穆兮窈,你莫不是还想给我的孩子寻别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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