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观察了一下许恩的表情，没有看到料想中的不悦，继续说道：“起因或许不光彩，但对你的欣赏却是真心实意的。我还算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可以为自己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你，要不要慎重考虑下？”

许恩很是慎重地一点头，而后温柔一笑，摇了摇头。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骆骁自认为以自己这么优秀的条件，不该会有女孩拒绝自己啊，“快两年了，木落淮并未来看过你，甚至都不曾捎一句话过来，你还要等他？”

“等！”

“呵，你这声坚定地‘等’发音倒是清晰啊。”

“我不适合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适合不适合？”骆骁不死心地问。

说话太累，许恩拿出纸笔，写道：“我大约应该无法生育。”

说这话，许恩并不确定。她只是猜测。同无衣做了几世夫妻，她从未有孕。

骆骁沉默了片刻，笑道：“你果然是会拒绝人的，一句话把我接下来将要努力的路完全截断。”

久久无声，许恩刚想庆幸总算应付了骆骁过于直白的追求时，就听见耳畔一声低哑的暧昧：“如果是你的话，我想我不是不能接受领养或是过继一个孩子。”

呃……

许恩一直以为轮回道听无衣讲了几百年爱恋的少年是叶鸣舟，此刻却有些恍惚了……或许她忽略了一个重点，那些匆匆而过的人，带走了他对她的爱意……停留是为了憧憬，追赶是为了掠夺。

她面向骆骁，努力的想看清眼前人，可依旧是徒劳无功。她很想问问骆骁，他会不会是那个少年，话却被唇齿拦了回去。

心下自嘲，真傻，突然脑袋就不知道转弯了，他如何会记得？

“我是做了什么，让你以为我适合你？”

盯着许恩写下的疑问，骆骁眉头微蹙一秒，很快展开。

“没有，单纯是我私心认为你合适。”

“若是有一天你遇到更合适的人呢？”

“不会。”骆骁肯定地回答：“既已认定了你，我便不会再代入其他人同你比较了。”

“你觉得我优秀，与众不同，可你何时见过我在同龄人中大放异彩？你所欣赏的我的那些个点可曾引起过别人的侧目或是在公共场合下造成过轰动？”许恩一笔一划的分析着骆骁对自己的兴趣，“你之所以会有错误的感知，不过是你调查到的我的过往与你看到的我天差地别。你不信自己的调差有误，又觉得我真实自信。所以才造就了你现在的状态。”

“哦？你是这样想的？”

“你在欲望跌宕里沉浮了太久，你感兴趣的只是一个带着与世无争的偏执的我，我的矛盾激起了你心底的探究。”

对坐良久，骆骁起身，“好吧，我想我被你说服了，至少此刻是这样。”

许恩皱眉，这个人说话处事总是留有余地。

“走了，明天来看你。”

许恩起身，摆手再见。

骆骁走了几步顿在门口，大约是没有回身，意味深长地说：“原本以为你会答应，毕竟承诺陪你过十八岁生日的，却失言了。”

许恩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只是恍惚，对啊，明天是我的生日，时间真快！

眺望，目之所及，一片苍茫。

我二十岁了！

当天夜里，许恩睡得正香。身后床铺猛得塌陷，尚未清醒，她被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在这个冬夜，寒气更重。

她没有挣扎，任由他搂着，一颗没有温度的脑袋，在脖颈间不停地蹭着。

“好想你！”他克制着说出第一句话，渐渐升温的气息打在她耳侧。

她在黑暗里窃笑，偷偷地向后缩了缩。月光穿过落地窗，洒在她眼尾。

“别动！先暖暖！”第二句话，舌尖卷了酸涩，喑哑难耐。

她想说，她不冷。或者说，她惦念这种冷。

“对不起！”第三句话，是他压制了错乱呼吸后的再次冲击。

她没有从他的“对不起”里听出歉意，反而是浓重的预警。难以把控的欲望在他掌心极限克制，一点点加大力度，将她扣进怀里。

喘息时急时缓，灼烧着她的脸颊，熨烫着她的心脏。

“还有四个月。”

嗯？她一怔，转瞬明白过来。略微发红的面颊掩进薄被，藏起弯弯的嘴角。

果然，她预想的话如期而至。

“我们结婚，好不好？”他的小心翼翼更像是敬畏的试探。

她想，这会儿大约已经过了凌晨了吧，她二十岁了。等过了年，很快，他就二十二岁了。

他们，可以结婚了。

她们，可以结婚吗？

这个问题刚萌生在脑海，立刻被她甩了出去。懊恼自己不解风情的跑偏思维，都走到今日了，怎么还在胡思乱想？

想至此，她毫不犹豫翻过身，环住他的腰，埋进他怀里。仅是一个喘息，她便察觉到那只因紧绷而发颤的手抑制不住地在她身后上下游索。

说实话，她有些怕，那天不好的记忆始终盘旋在她脑海挥之不去。所以，在气息交融的瞬间，她双拳抵在他胸前，条件反射地向后瑟缩。

仅一秒就被他锁在怀中，无法言说的情感在唇齿间嚼了几嚼，在她耳边化作一声央求:“别怕我！”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过激，搂上他的脖子，拉近。红唇贴着他耳垂，呢喃:“想你。”

轻而缓的两个字吐得艰难，却在漆黑的夜里无比清晰。如同天赦，打开他心底牢笼，将那只叫嚣久久的猛兽释放，在隔纱摇曳的月光下驰骋癫狂。

她的爱太狠，他的爱太苦。所以，当他们的“情爱”从名词变成动词的时候，爱与被爱无法和谐的纠葛中，产生的不只是甜腻，也有负担和胆怯，更甚者会是折磨。

可历经千年，辗转几世，她选择忽略一切与爱他相悖的思绪，毫无保留地去承接他抛出的全部情绪。

痛也罢，悔也罢，只要这一秒，是他所想，她所愿，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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