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海两腿之间已经渗出了血迹，这样摔……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但是谁在乎呢？

  “秦小姐，他不会死吧？”林捕头小心问道。

  还没抓回去呢！就这么死了，他也说不过去。

  “怎么会？林捕头，你放心，二九，给他上药，可千万得把命保住。”秦瑶叮嘱。

  至于其他的，保不保的也没什么要紧的。

  二九找人把王大海拖到一边，手中的药就直接倒了上去。

  一边上药一边抱怨。

  “便宜你就，这么好的药给你用！”

  李大夫可是神医，他的药二九自己都舍不得用，现在给这个龟孙子，二九心里充满了悲伤。

  用一点就少一点了。

  自然，这一上药，王大海的叫声就更大了，林捕头看着二九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秦小姐可问完了？我们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林捕头现在只想赶紧交差。

  “快了！”秦瑶向后望去，正是刘大过来了。

  他的身后，家丁们用木板抬了些人过来。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残疾。

  “小姐，人都找回来了。”刘大恭敬地对秦瑶汇报。

  林捕头看着这些人，有些不明白秦瑶是要做什么。

  “林捕头！”秦瑶走过去，示意林捕头过去。

  秦瑶走到狗娃子身边，看着狗娃子身边的男人。

  林捕头看着地上的男人，他的腿断了，手也看着不太好，脸上的到处都是脏污。

  “秦小姐？这是？”

  秦瑶看着地上的人，鼻头开始发酸。

  “他是个手工匠人，只是伤了腿，家里人把他赶了出来，所以流落到了这个村子。”

  他叫宁远溪，自嘲因为儿时有人落水，母亲怕他也不明不白死了，给他取了个远离溪水。

  他以前是个手工匠人，只是制作一些小东西，为了给家里增收，一腔想法也从来没想过要实施。

  可就是这样为家庭牺牲的人，却在伤了腿之后，被家里人无情抛弃。

  上一世，秦瑶是见过他的，在江肃的书房，那时候，他已经是能制造出武器的军中红人。

  他愿意跟着江肃，因为他说，他曾经得过秦家的恩惠。

  那时候，他跛着腿，冲着秦瑶躬身拜别。

  秦瑶因为秦家庇护下出了个人物而高兴，从未想过，他的遭遇竟是这样。

  上辈子没有她的干涉，他受苦的时间只会更长，可是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埋怨。

  甚至一直对她心怀感激。

  林捕头看了一眼那个还在大叫的王大海，还有被控制的朱秋实。

  “所以，这是他们做的？”

  乞丐哪里都有，可是像他们这样集体出现身体残疾，还有越来越严重趋势的，他只能想到人为了！

  “不止！”秦瑶收回目光，“二九，去请李大夫走一趟，多带些大夫过来。”

  秦瑶又带着林捕头去看从朱秋实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

  秦瑶拿起那个花瓶，递给林捕头，说道：

  “林捕头对凉州巡抚生辰纲案可有了解。”

  林捕头接过花瓶，仔细看了一下，花瓶底部有秦家的印记，应该是秦家出来的东西。

  思索了片刻，林捕头这才抬头，不确定地问：“秦小姐是说，这个花瓶……”

  秦瑶点头。

  “其他的东西我记得不是很真切，但是这个花瓶是过了我的手的，不会有错。”

  “所以……”林捕头看着摆在外面的东西，激动地双眼冒光。

  这可是个悬案，要是他给破了？那不是……

  林捕头心底的喜悦压都压不住。

  “还需要查证，但是他们一定是有关系。”秦瑶提醒。

  “自然！秦小姐放心，就算没有这桩案子，他们所做的事也是天怒人怨，我们一定竭尽所能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秦瑶很满意，侧过身子让出路来。

  林捕头一声令下，朱秋实和王大海被押走了，东西也被他们搬走。

  很快，村子恢复了宁静。

  刘大带着男人们安置，女人们也带着孩子们跟着去帮忙。

  秦瑶站在外面，没有跟过去。

  宁远溪被抬走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瑶，他有太多疑问，却没办法问出口。

  秦瑶亦是无法解释，因此并没有去看他。

  湫柳和轻枝都被这里发生的事深深震动，秦瑶没动，她们也没动。

  实在没办法想象，这还是他们秦家的地方，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有这样的恶人！

  秦瑶转过身想回马车坐会，就听到了有人在大叫。

  “不好了，花娘投河了！”

  “小姐！”秦瑶点头，湫柳头也不回地跑了过去。

  秦瑶小跑过去，看到的就是湫柳救了人上来，救得及时，那人只是呛了几口气，正在费力的咳嗽。

  “先去换衣服！”秦瑶刚说完，湫柳飞快地跑回了马车。

  这里现在虽然都是女人，但是难保突然出现个男人，她现在衣裳尽湿，如果被人看到……那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花娘缓过劲来，开始无声哭泣，旁边的人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她是个寡妇，婆家没人了，娘家也不收留，没办法她只能一个人流浪，来到这里也是偶然。

  本来她以为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会遇到朱秋实和王大海。

  花娘长得漂亮，王大海第一眼就瞧上了，她不愿，朱秋实就给她下药让王大海得逞了。

  她是第一个被欺负的女人，也是被欺负得最多的女人。

  也是她，刚刚拿着木棍给了王大海最后那一击。

  发泄了，她也不想活了。

  周围的女人几乎都被侮辱过，她们能够感受到花娘的无助，她们也一样，所以，她们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

  如果可以，她们也想一死了之。

  秦瑶知道，今天如果安慰得不好，她们寻死的路就不会断。

  “可以听我一句吗？”秦瑶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下来看了过来。

  花娘也抬起来泪眼婆娑的眼睛。

  秦瑶走过去，把花娘牵了起来。

  花娘受宠若惊，想抽回手却被秦瑶紧紧握住。

  “小姐！我脏……”花娘颤抖着说。

  不知是在说自己跳了河满身的脏污，还是说自己的身子。

  “花娘，你觉得人活着是为了什么？”秦瑶问。

  花娘眼中全是迷茫，活着……不就是活着？她从来没有想过。

  只有死，被世人所不容的，失去贞洁就该死。

  想了想，花娘还是摇摇头。

  “你们呢？”秦瑶看向其他人。

  相同的，她们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秦瑶盯着花娘，一字一句地说：

  “我知道，你们从小就被灌输，为家人，为丈夫，为儿子，守贞洁，尊妇道……”

  女人活着就是为了男人，被束缚在条条框框里。

  但是这就是应该的吗？不能反抗，只能付出，这就是女人的价值吗？

  上辈子秦瑶没明白，直到被人害死，她才懂，她分明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贤良淑德而禁锢自己。

  最终斩断自己的羽翼，落得为他人做嫁衣。

  而这辈子，她也证明了自己没错！

  所以，今天，她要告诉她们，她们不是工具，而是人，不是被定义的女人，而是为自己而活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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