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楼初满月，香殿早迎春。——（唐）杜审言

  这章照应前文铺垫的世界观和背景（多漫融合世界观，私设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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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在枫满月的前一天，吕沁的便宜公公五条清总算是回了本家。

  然后，吕沁当天就和这对父子，吃了一顿无比尴尬的晚宴。

  她真的很想知道五条清和五条悟这对父子是不是八字不合呀？

  请人去算算命吧....这是她真诚的建议。

  这两人相处起来，那是真的很尬，搞得她在中间打圆场，也变的说什么都不合适。

  好在按照她公公五条清的性子，枫的满月宴一结束，他肯定会走的。

  她感觉她公公也不喜欢留在本家，这里到处都是他和亡妻回忆，这种甜蜜的记忆到了现实中就会变成刺痛人内心的利刃，这对他来讲也挺折磨的吧。

  枫的满月宴办得很盛大，和吕家、五条家有交情的异人世家、门派，能来的基本都派人来了。还有不少五条家在世俗社会中的世交———那些同为公家的贵族，还有个别武家的贵族....甚至还有政圈商界的名流，也来了不少人（比如铃木家，园子、绫子下章回出场）。

  白苣正念着长长的华国礼单：说是王家送了黄金长命锁及白玉蚩尤纹合璧连环一对，高家送了嵌东珠的金项圈一双（1），陆家送了整的一套缂丝观音襁褓（2）（王吕陆高：华国异人界四大家族）。

  “王家居然送了贺礼？那来人了吗？”吕沁在听到王家时抬了头。

  吕沁这么问完全是因为这两年华国异人界吕王两家的关系大不如前了。有利益就会有争端....龌龊的“大人们”就是这样的。

  这让她不禁想到五年前，五条凛和她说：“别看我们家悟比吕小姐你大三岁，但悟在某种程度上，是个相当单纯的孩子。”（见第6章）

  她当时以为五条凛是说五条悟没谈过恋爱，男女情爱上相对单纯，但后来发现，他是说悟这个人太理想主义。

  悟君有时候说的话，确实很理想主义。

  只不过，这话也看谁说，有些话讲出来，人家会觉得说这话的人“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但如果说这个话的人是悟君.…..那就不一样了。

  她看着剩余的礼单，不得不感叹异人界的水还是深啊，各种人情世故的…..

  异人界虽然多修行者（“全性”和“诅咒师”这种反社会分子毕竟是被边缘化的）但是权钱色的肮脏交易和买卖那是一点没少。

  甚至因为特殊能力的存在，他们的世界远比普通人的世界更加血腥、更加龌龊。

  这时，白苣的话打断了吕沁的思绪：“王家来人了，但不是本家的，是分家的小辈。”

  呵，王家还来人了.....

  她有预感，王家....早晚被天下会的风正豪玩坏。

  风正豪——甲申之乱时三十六贼风天养的孙子，“八奇技之一拘灵遣将”的继承人，天下会的会长，最年轻的十佬。

  她只在两年前的罗天大醮上见过风会长几面，就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

  王家之前那么羞辱风家，这个仇，风家一定会报的。

  只不过....王家在华国异人界屹立千年不倒.....自然有点家底。要扳倒王家，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都说“文者秘画，武者神涂”。

  王家的家传异能“神涂”并不是像吕家“如意劲”、五条家的“无下限”、禅院家的“十影”、唐门的“丹噬”.....那样具有强悍的攻击力。

  能而以“神涂”这种非战力的特殊手段跻身华国异人界“四大家族”——王家所凭借的，就是它庞大的财力和关系网。

  只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王家人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四大家族名义上为世交，她自然和王家的人认识。特别是家主王蔼的孙子王并，她常听王并说一句话：“万事称心是我的特权。”

  没错，作为王家家主、当今华国异人界“十佬”之一的王蔼唯一的曾孙，王并一出生，就站在了顶点，所以他才说得出“万事称心是我的特权”这种话。

  她还记得两年前的龙虎山“罗天大醮”上，王并是怎么对风星潼一个孩子下死手的。

  王家虐待风星潼，还羞辱风正豪。

  风正豪是绝咽不下这口气的。这个仇，风家会报，而且....不拉下王家，风家怎么上位？

  她可不认为，单一个“十佬”的位置，就能满足风正豪的胃口。

  而风正豪想对付王家，靠自己单干肯定是不行的，他需要盟友，足够强大的盟友。

  四大家族的其余几家里：陆老爷子陆瑾为人正派，从不参与这种暗斗；高家的势力在山海关外，是东北的“土皇帝”，关内势力却着实一般.....

  所以说，风正豪要对付王家，必然会拉拢和王家面和心不和的吕家。

  明明关系一般，还送礼来.....风正豪在向她示好啊。

  想到这，她不禁笑了一笑，做不成吕家的家主，退而求其次做五条家的家主夫人也好啊。吕家来的五条夫人怎么也比吕家未出阁的小姐值得拉拢。

  混乱....很快就要来了。

  失去了老天师这根定海神针（不是去世，是因为全性那件事自囚于龙虎山），华国异人界这水，有得浑呢。

  当然了，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甚至不介意给这把大火添把柴。

  烧吧，烧得越旺越好。

  牵扯的人越多，破绽就越大，也就越接近小欢死亡的真相。

  “天下会送礼了吗？”她看向白苣，问道。

  白苣听了她的话，翻了翻礼单，翻了三页纸后，才说道：“有的，是...是...是宋本的《三字经》。”（3）

  白苣说的都有些结巴了，宋代书籍都是珍本啊，她虽不像小姐一样懂文物古玩，但也知道这东西价值连城。

  只是给一个有点交情的家族的小辈送礼，不必如此厚重吧。

  吕沁听了，明白了一些风正豪的意思。

  风会长自然是好意...这《三字经》是宋代王应麟编写的儿童蒙学识字教材，是很好的启蒙读物。但给孩子启蒙自然不可能用宋代的珍本。

  宋本的《三字经》啊....这礼可太厚重了，比王陆高三家给的还大气。

  白苣不懂文物古玩，不代表她不懂，这古玩行当自来有“一页宋，一两金”的说法。宋版书因其刻印精工和流传稀少而珍贵，世人多以宋版书为宝，佞宋之风，遂成世之俗。

  送这么厚的礼，明显是有事相求嘛。

  就算现在无所求，将来也会有。

  这风会长真是会做人啊，要不人家爬的快呢。才四十多，就已经是华国异人界的“十佬”了。

  再想想之前自己在王家受的气，还真的没法比。王并那个小畜生还言语调戏她，甚至打了小杏……

  于是吕沁笑着对白苣说道：“风会长有心了，天下会的人走的时候，我们记得回份礼。”

  “好的，夫人。”

  吕沁说完，便眼神示意了一下白苣，让她往下念。

  白苣便接着念道：“茅山上清派掌门郑子丹送上清符箓一盒（4），武当掌门掌门周蒙送了武当逍遥扇一柄（5），全真龙门派尹立新送“道书十二种”.....龙虎山张之维张天师送道教山木剑一把......”

  念到这，白苣都激动得停了下来，“大小姐！老天师送了贺礼！！天呐！居然是老天师啊！！这可真是.......”

  吕沁看着白苣激动的样子笑了一下，情急之下，都直接喊她“大小姐”了。

  不过也不怪她，老天师本就是异人界公认的绝顶。现在虽然已经隐退，自囚于龙虎山不再过问世事了，但他永远是华国全体异人眼中不可逾越的丰碑。

  所谓“高山仰止”，大抵如此。

  “还是曾爷爷的面子大呀。”吕沁笑道。

  她说的是实话，吕慈和老天师是故交了，吕家和天师府关系也一直不错。

  两年前天师府办罗天大醮，吕慈还亲自去了。

  “哦，对了，老太爷也送了小姐东西。”说着，白苣便拿出了一个雕花的紫檀木盒给吕沁。

  吕沁接过后笑了笑，神色却有些不自然了，木盒上贴了封条——“吕沁亲启”，是吕慈写的字……她认得的，是他的字……

  “曾爷爷他....哈….人家都是送孩子的，难为他，还记得我。”

  “小姐....”白苣看着她欣喜又透着落寞的神情，不自觉的又唤了她小姐，而不是夫人。

  她知道小姐心里对老太爷、二老爷有怨气.....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还真的很难讲，大抵是因为爱所以怨，因为割舍不断所以想要逃避吧.....她说不清。

  “小姐打开看看吧，老太爷送的，一定是好东西！”她这么说着，希望打断小姐的思绪。

  小姐也确实回了神，打开了盒子。

  什么嘛，看着就是个普通的布袋子...她寻思着。

  但小姐却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是马本在炼制的乾坤袋！”

  “啊！”她一下捂住了嘴，“马本在！”马本在她当然知道了，华国最有名的炼器师！

  华国天工堂出身的炼器师，绰号“三尺小班输”，三十六贼之一，八奇技之“神机百炼”的领悟者！他炼制的武器、器具都是珍品啊。

  而且因为本人已逝，可以说他留下的每个作品都是无价之宝了！

  吕沁关上盒子，嘱咐白苣，哪些放她私库，哪些放她卧室的柜子里。（记住这些东西，有的被小杏翻去了，打真人的时候会用到。之前吕安说他这个外孙女爱“打秋风”，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些东西后面小杏帮虎杖打真人时帮了大忙）

  不一会，小杏从廊檐下走了进来，非常高兴得扑进吕沁怀里，说道：“原来生孩子能收这么多礼物啊，那我以后要天天生孩子！”

  一句话，就把白苣和吕沁逗得哭笑不得。

  吕沁把女儿抱进怀里，问她：“爸爸呢？看到爸爸了吗？”

  她今天用完早膳后，就没看到五条悟。

  “爸爸啊！被正长老和凛叔祖拖去前厅会客了。好惨，爸爸....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想去的。”

  “你爸爸就是不喜欢这种装模作样的场合。你爷爷呢？没和爸爸在一起？”她问道。

  “爷爷呀....”杏挠了挠头，略思索了一秒后，说道：“天师府来了个姓张的道士，说要给五条老先生上柱香。爷爷在陪那个道士！后来....还拉上了爸爸。”

  五条老先生....吕沁猜杏说的大抵是去世三十多年的五条玟——五条悟的爷爷（五条凛出生没几年他就去世了）。

  五条玟...很有名。

  不过，他有名，倒不是因为五条家家主这个身份，也不是因为他是异人界算中上的高手。相反，他在普通人中，远比在异人界出名。

  因为他是着名的汉学大家，佛学大师....他甚至是东大社会学院的客座教授。

  据说他年轻的时候，做客南禅在崇圣禅寺举办的“无遮大会”，在会上，一人挑了在场的所有僧侣和居士。

  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

  吕慈还见过他。

  当初她和五条悟定亲那会，吕慈提到过一些当年的事情。

  吕慈说：除去国别不谈，他（五条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子。还说他当时遍访名山寺庙拜访佛道大家，许多人都和他一见如故，其中就有龙虎山天师府的老天师。

  不过吕慈也嘲讽过他“年不登下寿而亡”，把一点点儿女之情看得过重。说他有卓越的才情，却缺乏宽阔的眼界和胸怀，空有才华却缺少刚坚不屈的意志。说为了小情小爱要死要活，着实过头了，自己身子骨又不好，为妻子守完孝不久，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吕沁正想着吕慈的话，却听到杏抬头问她：“妈妈，我今天还见到曾爷爷了！为什么我的曾爷爷是个小碑碑呀！”

  吕沁听了一愣，因为五条家的家族墓地.....反正五条家历代因为权力斗争失败的族人、后宅阴私枉死的妻妾都不少。她觉得那地方阴气重，就一直没让孩子去过。

  今天应该是杏第一次去。

  杏还觉得很有意思，她接着乐呵呵地笑着说：“曾爷爷后面还有一堆碑碑呢。”

  吕沁抱着软乎乎的女儿，笑道：“人死了就会变成小碑碑。”

  “那我也会吗？”

  “会啊，妈妈和爸爸都会的。”

  “哦，我知道了。”说着，杏就低下头玩自己裙上的花边，然后喃喃自语：“人死掉就会变成小碑碑……”

  她自己念了一会后，又觉得无趣了，便开始找话头：“爷爷还让我给曾爷爷磕头。”

  “那你磕了吗？”吕沁问。

  “磕了呀。小杏很乖，小杏是好孩子，会听爷爷的话。”她软在妈妈怀里，朝妈妈撒娇

  然后眼珠子“滴溜”一转，又想到了什么，说道：“爷爷还让爸爸磕头。然后我就看到爸爸对着小碑碑翻了个白眼。爸爸不乖，爸爸不听爷爷的话。”

  吕沁听了，摸了摸杏银白色的长发，无奈地笑了。这孩子，真是会拉踩，夸自己还不忘损爸爸。

  “那爷爷生气了吗？”

  “没有，爷爷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但是正长老差点蹶过去了。”

  嗐，五条正嘛，最在乎五条家的脸面了，不过这恰恰是五条悟不在乎的。

  但她觉得五条正也是自作自受，听静说因为悟是近三百年五条家唯一诞育的六眼，所以正长老他们从小就特别宝贝他，任他予取予求的。

  应该说五条悟养成现在这种性格，正长老自己就功不可没。

  想到这，吕沁觉得自己的头隐隐有些痛，她感觉小杏已经有五条悟2.0的趋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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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1）高家在东北，所以送了带东珠的金项圈。东珠，在古代是皇家专用，皇后和皇太后这些人礼服上的冠珠，用的就是东珠。

  （2）缂丝：织中之圣，有“软黄金”之称，因而也就有了“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

  （3）宋本书：非常珍贵，2020年宋代出版的王安石文集——宋龙舒本《王文公文集》和《宋人佚简》三卷，最终以2.6335亿元（人民币）成交。当今世界保存下来的宋本书籍，一共也就3500多套。虽然这个小说世界不是现实世界，但宋本书依然珍贵，毕竟年代摆在那呢。

  话说大家学校的图书馆藏里有没有宋本书啊？如果大学图书馆藏有宋本书，那是非常牛的，说明这个学校非常有名有钱（大学的珍本善本，很多都是藏书家、富商捐的）。

  （4）上清派（道教的一个派系）的符箓很出名。“八奇技”中“通天箓”的领悟者郑子布，就是茅山上清派的。

  （5）周蒙：“八奇技”中“风后奇门”的领悟者周圣的同门师兄弟，现在的武当掌门。逍遥扇是道教的一种奇门武器。

  （6）禅宗分南禅、北禅：北宗主张“渐悟”说，南宗主张“顿悟”说，佛教史称“南顿北渐”。北宗较多地受印度传统“禅法”的影响，南宗则完成了从“禅学"向“禅宗”的过渡。

  现在的“五家七宗”都是南禅。

  小说设定里五条家是华严宗（华严宗，为中华大乘佛教八大宗派之一，祖庭是西安华严寺。）设定华严宗是因为这是在日本传播最广的佛教之一。

  还有一个搞笑的事情，按照小说融合的漫画背景来看，就辈分上，悟比沁大一辈——悟的祖父和老天师同辈而交，老天师和沁的曾祖父吕慈同辈而交。

  所以，如果不结婚，只是家族之间往来，沁看到悟要喊“五条叔叔”。

  更drama的是，仅从师门上看，枫比自己爸爸大一倍，比自己妈妈大两倍。

  这里插一个关于辈分的小剧场：

  （十五年后的番外里，有枫的故事会涉及这个话题，因为吕枫的师傅辈分特别大，so…..）

  “我认识你祖父，五条玟....他虽比我小了不少，但我们当时可是同辈而交。不过嘛，你是我的徒弟，自古师徒如父子......以后让你爹五条悟喊你叔。”

  吕枫回家后对五条悟：爸，以后咱们各论各的，我管你叫爸，你管我叫叔。爸，叔劝你一句......

  …………………………………………………

  看过《一人》的应该知道，王也算周圣的徒弟，周圣和周蒙是师兄弟，周蒙、周圣也是吕慈同辈。所以从师门看，王也和枫同辈，比吕沁大两倍。

  吕沁和马仙洪真的很惨，吕沁是吕慈曾孙女，马仙洪是“八奇技之一神机百练”马本在的曾孙子，这两人是一辈。

  所以，吕沁和马仙洪一样，也要叫《一人之下》男主张楚岚“叔叔”（张楚岚的爷爷张怀义和马本在是结拜兄弟，也和吕慈一辈）。

  吕沁可能还好一点，她结婚后其实可以按丈夫那方的辈分算，这样还稍大一辈....

  哎，马仙洪！马村长！！你还是一个人叫张楚岚叔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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