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哭了许久，也没见我有所反应，猛地抬起头抹干泪，重新恢复之前的愤怒与犀利。

  “告诉你，你别想推卸责任。我在学习上情绪波动，心不在焉，就是被你搅得心神不宁。我在学校被孤立被纠缠，自暴自弃，同流合污，也是被你给气的昏头了。现在你还拿我的痛苦又再去伤我妈一次。你就是魔鬼，灾星！这次的祸端也是你挑起来的，你要是不能替我摆平，我就死给你看。”

  “祸端？什么祸端？我又给你惹祸了吗？”

  “你以为呢？”

  “到底什么情况？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替你摆平？”

  “就是学校里那几个死皮赖脸纠缠我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上次就有人互相动刀子了，那我还根本都没搭理过他们呢。这会你又突然要我从住读转为走读，那你就成了罪魁祸首，众矢之的了。以后你还天天接我送我，指不定哪天人家就会向你捅刀子了。”

  “你别扯我的事，说你自己。你是不是也担心这些小屁孩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当然不会！”

  “你看看，你说你们现在——才初中生，才多大点点，不好好学习，就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你让大人怎么不担心？”

  “我们——也没你们大人想的那么乱七八糟好不好？我们也就是因为学习上也没什么指望和奔头，同学之间就喜欢互相攀比，追求虚荣，就经常一起打打游戏、逛逛街什么的，就是这样子了。”

  “你们——就这样子啊？”

  “就这些了，烦不烦。你当我真傻呀？我这个级别在学校就是顶到天了，好多人追着我一起打打游戏逛逛街，这就是天大的面子了。这些人就几年同学，一毕业就散伙了，我还会给他们机会占我便宜啊？那我不亏死了。”

  “噢！对！你这个级别的女孩子，更是要特别的小心谨慎，就是不能给自己留一丝的隐患，不能给坏人有一丝的空隙。”

  “知道了，我也是从小就在外面混出来的。没那么傻气，也没那么娇气。但这次你们俩决定太突然了，我可以不住读了，但还的去上课吧？你们替我想过没有，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们啊？这些人都是为了面子不要命的，家里也是有权有势，惹急眼了都是不好收拾的。反正事情都是你惹的，你就必须替我摆平。”

  “好了！放心吧，不就几个小毛孩？还能翻天了！你赶紧静下心来，好好补习。其他事情我都替你摆平。”

  “那这次你可不许故伎重演了，我妈——现在也很难，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我都是为了我妈，我——”

  “你都是为了你妈，你妈也都是为了你。”

  “那你呢？你是为了谁？”

  “我——我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洗白？为了洗冤？为了证明自己？”

  “对！就是这样！人在江湖混，名声比命重！”

  “好吧！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啊？”

  “但你要证明自己是个好人，还得靠你自己啊！”

  “那是那是，你也一样，你想证明自己也得靠自己啊！”

  “没问题，要不我们俩再拉个钩！”

  “拉钩！”

  沈恵、邹雯丽对沈玥这孩子看的都很准。本质上她还是积极善良的，刁蛮任性、尖刻敏感，不过是她一种自我保护的虚张声势。缺失的家庭、复杂的社会，导致了她性格上的偏执与偏激，也让她趋于压抑、趋于早熟。

  解除心结，打消顾虑，锁定目标。接下来的工作就更加紧张繁琐了。

  沈恵的工程还没有完工，每天上学放学由我负责接送，为了方便，沈恵毫不犹豫给我配了一辆接送专车。这下，我这个全职后爸算是更加名副其实了。每天早晚接送，回家又是勤杂带厨师。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质了。

  从住校改为走读，为的就是腾出时间。给她请家教找补习班，也是件劳心费神的烂事。一个个考察，一个个面试，我满意她不满意她满意人家又不乐意，这可真比搞对象都难百倍。来来回回换了好几茬。最后几乎都换成了培优班。上培优班可不比请家教，一切都得以人家的时间为准。每次送她上补习班，还得等她上完课才接她回家。有时候一天还要赶几个地方上不同的课程。放月假安排的更满，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点外卖。早上出门晚上才回家。

  难怪现在很多年轻人都选择丁克，养个孩子真够折腾，关键是我这也不是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是自己给自己揽下的烂事。再苦再累，连句牢骚都不敢发。只能自我解嘲，我就是有病，没事找事，活该！

  忙忙碌碌紧紧张张，这一折腾又是十天半月过去了。这天，我因为单位有点事情扯着了，不能准点赶到学校接她，还特意打电话嘱咐她就在学校门口等着我。但是，当我开车赶到学校时，学校门口人都走光了，到处都没看到她的影子，我急忙给她打电话，电话虽然通了，想半天却没人接。我心里突然一个咯噔，连忙把车停在路边，下车边打电话边搜寻。

  我沿着学校大门顺着围墙两边分别走了几十米，终于看到一群男男女女的学生围在一起，声浪此起彼伏热闹起哄。我心里又是一怔。急促向人群冲过去，远远就听到一帮男男女女的小屁孩拍着巴掌很有节奏叫喊着：“亲一个！在一起！亲一个在一起……”

  我不顾一切冲上去，奋力扒开人群，一眼看见沈玥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两只手都被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死死抓住，男生显然是要用强占便宜，沈玥则不停地挣扎躲避，围着的一群学生不仅没人帮忙阻止，反倒一个劲起哄看热闹。我气得热血喷头，眼冒金花，大吼一声冲过去：“干什么？放开她”。随着我这一声怒吼，起哄的声浪吼戛然而止。趁着所有人还在发愣，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拉开那个高大男生的魔爪，将沈玥紧紧护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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