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学生，一场大考的胜利，就是一场大战的捷报。

  沈玥的成绩，还是经历了艰难而漫长的追赶，才终于爬上了胜利的顶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了不起了。

  沈玥给沈惠打完电话，非要跟我一起去采购食材。一路上歌舞连天，见到街上的老大爷老大妈，她都要上前搭讪几句，炫耀一番。上哪都要和我手拉手肩并肩挽起胳膊，逢人都要炫耀“我爸！我爸！”仿佛一撒手，我这个刚得来的后爸就又没了。

  我们一起采购完，回家做饭，她也一刻都不安分，时不时就在我脸上偷袭一口，在我背后熊抱一把。每炒完一盘菜，她必须先尝一口。我这辈子也是头一次在这样的欢快气氛中做完一顿饭。

  我的大餐刚好做完，沈惠也准时到家。沈玥一见沈惠，就真像是回到了天真浪漫的童年时代，迎上去就勾住沈惠的脖子，欢天喜地连连报喜。期末考试名列前茅，当然是她首要的炫耀资本，再把和我冰释前嫌，握手言和的也趁机拿出来跟她妈夸大其词炫耀一番，显然也是拿来佐证自己已经彻底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而这两条，也恰恰就是沈惠最想看到的最佳结果。尽管这段时间沈惠因为公司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也累的身心皆惫。但这两针兴奋剂还是让她打起精神，强颜欢笑。

  既然是庆祝饭，当然也少不了酒助兴。沈惠拿出一瓶高档红酒，还破例让沈玥也一起举杯。但这个例一破就不可收拾，沈玥趁着一家人的高兴劲，连撒娇带耍赖，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喝的晕晕乎乎。

  沈玥大概也是各种情绪压抑太久，再加上酒精的火上浇油，各种情绪如同火山爆发完全失控。她一会端着酒杯钻进沈惠怀里，借着撒娇发泄郁闷。

  “这会你该满意了、放心了吧？我这么听话，这么乖巧，学习成绩也一飞冲天。也没让你操什么心，是不是赚大发了？”

  “你有现在的成绩和进步，是你自己赚大发了好不好？但也不能骄傲自满，得意忘形，你能有现在来之不易，决不能丝毫松懈，一下又回到解放前了。”

  “放心！怎么可能？我现在也有老爸了，也有一个完整的家了。这就是我的支柱，我的力量。只要老爸不再抛弃我们，我想变回解放前都难。”

  “那也要看你自己。你听话，争气，人家觉得这样的牺牲和付出值，自然就不会在抛弃我们了。你让人家一片苦心都付诸东流，所有付出都毫无价值，当然就不愿继续浪费时间了。”

  “老妈！你搞没搞错？人家是被你勾引回来的，留不留得住，困不困得住，那都要看你的本事和魅力了。我本来就是你们俩缘分之外的副产品，在这个家里起到的作用也都是负作用。好不容易才从敌人变为友军，那你要是再把人给弄丢了、弄跑了，就真不能再把责任归咎于我了。我反正——这辈子就认准这一个后爸了。”

  这母女俩似醉非醉，借酒装疯，明显就是在拿我开涮。我现在倒也不再担心她们还能有什么阴谋算计。但也不至于看着是套还伸长脖子往里钻。不就是正儿八经拿个证结婚？好名正言顺当人后爸？这事之前对我的确很纠结，算是个坑，但现在，我都已经在坑里了，再怎么折腾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

  “你跟人家不是刚握手言和了吗？人家也答应把你当亲闺女一样。那以后在这个家，你这个小棉袄、小情人的面子比我这个老妈子的面子可大多了。”

  “妈！您这是吃醋了？人家和你是情人，和我是父女；情人之间是爱情，父女之间是亲情。古往今来亲情对爱情那都是不堪一击。所以，我们家以后要再出什么事了，决不许再拿我出气。”

  “你别想耍无赖。你爸决定留下来，就是为了帮你。这都是我们俩早就商量好的。你能有今天的进步，也都是你爸这么长时间忍气吞声，任劳任怨，不辞辛苦，事无巨细陪伴你，侍候你才扭转乾坤的。你爸之前是个什么人，你也有所了解的，他一个人工作稳定，衣食无忧，无欲无求，自由自在，日子过得多潇洒？他到我们家完全是被我拖来的，他留下来完全是不忍心看着你自暴自弃，毁了一生。他现在也都是为了你才完全改变了自己。你好好想想，你爸他不是从心里真正拿你当亲闺女，他能做到这样？所以，你也要懂得知恩感恩，这辈子都要拿他当亲爸一样好好孝敬，好好孝顺。”

  “知道了！真啰嗦，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人家是我亲爸，你不是我亲妈呀？你们都这么爱我，我对你们的爱当然也要不偏不倚了。以后，我是爸的小棉袄、小情人，也是妈的小闺蜜。你们俩相亲相爱，我也健康成长，我们一家肯定会幸福快乐，甜蜜美满。”

  沈惠突然激动万分，感慨万千，一把拉着沈玥热泪盈眶搂进怀里：“你爸——不是个完美的人，但是个可靠的人，妈才敢把你托付给他。妈很珍惜和他的缘分，你也要珍惜。你从小就没父亲，到现在还能有人把你当亲闺女一样怜爱。这是妈的幸运，也是你的福气。去吧！别总黏着妈了，人家把你当亲闺女，你也把人家当亲爸，爱是相互的，对应的。女儿就是父亲的小棉袄、小情人。这是你成长的缺失，也是天下父亲最大的温暖和幸福。”

  “妈！我爱你！你也是天下最好的母亲！”

  “还真是长大了！懂事了！小嘴真甜，妈也爱你！”

  “好了！我去黏他了？看我不黏死他，腻死他。”

  这母女俩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刚还拿我当空气，借酒装疯唱双簧。这又明目张胆拿我当猴耍，啥叫女儿就是父亲的小棉袄？小情人？那是人家亲生父女之间，在孩子还童真可爱的时候，拿来夫妻间打情骂俏的小情趣罢了。

  沈惠和沈玥腻乎完，便抬眼看着我，那种眼神明显带着诡异。沈玥则端起酒杯，一脸醉意朦胧，歪歪倒倒冲我走来。我稍稍一愣，赶紧端起酒杯，没等沈玥走到身边，站起身来一饮而尽，随即找个借口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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