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燕见我这副德行，也没再搭理我，自己有气无力简单收拾，又给我们俩给一起冲了杯速溶咖啡。

  “喝杯咖啡，醒醒酒也提提神。”

  我已经没有勇气抬起头来，低着头说声：“谢谢！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我丝毫没有料到，林舒燕随手将咖啡往桌上一扔，刚冲好的咖啡溅了我一身：“你还真是够男人的啊？来的时候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义凌然视死如归的英雄豪气。这会就又跟个霜打的茄子蔫了怂了？有意思吗？平时我看你，见个母的都两眼发光，怎么在我面前就这么能装了？宁愿把自己装成呢娘们都不嫌寒碜？我就真的是个什么灾星祸根啊？就这么让你胆颤心虚啊？”

  “我——我——”

  “我什么我？上次就无缘无故白白挨了顿打，你就屁都没放个，也不心亏。今天都拧着脑袋跑家里来了，送到嘴边的肉也不敢张个嘴。你就不怕这一出门就被人装麻袋里扔楼下去了，到死也是个冤死鬼？你值不值啊？”

  “值！我能有你这么个红颜知己，我们的灵魂已经相识相知，我什么都值了。”

  “你有病啊？都多大把年纪了，还跟那些小年轻一样，尽跟我扯这些虚头巴脑的，谁稀罕？你还当我是什么纯情少女，情窦未开？你难道还真的嫌我已经不干净了？你连嫖娼都不嫌恶心，你还有资格嫌弃我啊？”

  “我哪有资格嫌弃你？我实现我自己太窝囊，太无能，连看你的资格和勇气都没有。”

  “你没有我就有啊？我到现在为止见到的都是畜生，好不容易才遇到你这么个还算是人的动物，你难道就不能好好做出点人的样子来，让我也感受一下做人的快乐，做人的尊严？”

  “燕子——”

  “我从生下来，就被两个畜生抛弃了。我的童年少年，都是在沙漠丛林中和各种各样的野兽争斗求生；我的青春年华，又被魔鬼缠身，直至蹂躏撕裂……”

  “燕子！你别……你真的很优秀，很漂亮，你不仅有天使般的容貌，还有天使般的心灵。我爱你，那更是一种凡俗之人对天使的崇拜与敬畏。我害怕我的粗鄙会玷污了你的圣洁。”

  “又跟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一个被人抛弃，又被人玷污了的可怜虫。但我虽然身体被玷污了，灵魂还是干净的。在遇到你之前，我没爱过任何男人；在爱上你之后，我恐怕也再难爱上任何人了。但我们俩从认识到现在，你在我面前一直就这样端着、装着，好像自己真的有多君子，多正经似的。我就问你，你是吗？”

  “不！我不是！我就是个流氓无赖，十足的混混。”

  “那你干嘛要偏偏就在我面前装呢？”

  “这还用问，心虚呗！心里想又不敢行动，就只能装出一本正经，掩耳盗铃。”

  “就是嘛！干嘛呢？累不累？”

  “累！”

  “之前我也一样了，总是被狭隘的嫉妒蒙蔽双眼，被无谓的自尊束缚手脚。一步一步将自己沦为了生活的看客。”

  “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哎！你刚说——你对我还是有过想法的，只是心虚，不敢？”

  “你这么优秀这么迷人，我们俩一起那么长时间，关系也不错，我说我都没动过邪念，你信吗？”

  “这不结了？那我现在都这么主动给你明示、给你机会了，你干嘛还装呢？”

  “我没装！”

  “你——还没装？”

  “爱都是相互的，对等的，但你给我的太珍贵，太沉重，我却无以为报，既没能力呵护你，也没资格保护你，甚至给你的爱都是残缺不全，我——”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不在乎，也不需要。这也不是你的错，都是我命中注定。你觉得我这辈子还有机会和可能追求和拥有一份完美无缺的爱吗？”

  “会！会有的！只要你能耐心等待！”

  “不会！我的命运我自己清楚。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也会怎么离开这个世界。与其这样虚幻到老，不如牢牢抓住眼前，尽管你能给我的不够完美，只要真实就够了，就足以。”

  “燕子，你别这样灰心，别自暴自弃好吗？”

  “我没有！你也别再纠结了，我已经到了这个年龄，也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曲折。我们既然有缘相遇，有缘相知，为什么你就不愿陪我走完世上男女最后这一公里呢？我很清楚，也许我们这辈子也就这一夜情缘。但对我来说很重要，很珍贵。我到现在为止，我只品尝了爱的苦涩，却还没尝过爱的甜蜜。只受过蹂躏的痛楚，还没享受愉悦的癫狂。而这一切，现在除了你，也没有人还能给我。今天就是我们最后的诀别。你走你留，都是一念之间，也都是我们俩这辈子永远的纪念。”

  “我留下，你也别走了好吗？”

  “你留下，我的爱就永远留下了，我就算到了天涯海角，心也是连着的，此生也无憾了。”

  “不！我不许你走！”我好不客气紧紧把她搂进怀里，她却挣扎着指着我的鼻子：“那你早干嘛去了？让你装，我就要让你过了今天，一辈子都想着我。”

  “那我就让你过了今天，这辈子都舍不得离开我了。”

  “好啊！只要你有这能耐，我也求之不得。”

  “你说的啊！”我正要来个公主抱，将她抱进我们的温柔乡去。她又挣扎着拦住我。

  “先等等，时间还长着呢，这么着急干嘛？”她说着推开我，自己进屋摩挲半天重新回来，手上拿着两朵鲜花和一块红布。

  “那！虽然我们俩就这一夜情缘，但我还是希望能和你有点仪式感。我们俩先自己给自己弄个简单的婚礼好不好？”

  “非要这样啊？”

  “我想这样嘛，也许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嫁人了，那今天不就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了？太随便了，我都觉得对不起我自己了。”

  “好好！”

  “那好，你先去洗个澡，把这身脏衣服换了，礼服我都替你准备好了，都放在浴室里。我已经洗过了，现在就去给自己化个新娘妆。一会我们拜过天地就入洞房。怎么样？”

  “原来你是预谋好的？”

  “蓄谋已久，就等今天。”

  “那你也不早点告诉我？”

  “早点告诉你又怎样？你还敢像娶惠姐那样大张旗鼓和我办个婚礼啊？”

  “你先告诉我，那新娘不就是你了？”

  “少来！‘只谈恋爱不结婚’，谁不知道你的流氓理论啊？惠姐要不是这么可怜，我看你也不会和她正儿八经结婚。我不是要走了，恐怕今天你也不会提着脑袋来见我了。”

  “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你所经历的这么多苦难，我也会提着脑袋娶你。”

  “真的吗？”

  “我的脑袋也不值钱，为你我也能舍得。”

  林舒燕终于紧紧搂住我，一阵激烈的热吻：“我爱你！今天娶了我，我就是你一辈子的妻子，惠姐做大我做小，惠姐做公开的我做地下的。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

  “我也爱你，却又让你这么委屈，我好心疼！”

  “不委屈，我好幸福！”

  “我更幸福！”

  “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屁！赶紧洗澡，拜完堂抱你的新娘入洞房。”

  “遵命！娘子！”

  “去吧！相公！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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