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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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国宁德六年,新帝登基百废待兴,坐上龙椅的宁德新皇帝也还算勤恳,颁布新的法令,减赋税,修水利,一度让深处水深火热的百姓以为迎来了新纪元,却并不知晓,皇权的正中心里腐朽的皇宫中肥硕的蛀虫也再按捺不住,正蠢蠢欲动。
一座内外堪忧的高耸云端般的大厦,外表看似光鲜亮丽,亭台楼阁赏心悦目,实则早已石木腐朽散发着终日不见阳光而特有的腐烂气味,早已不堪一击。
不过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勉强度日罢了......
距离锦城约五里远的一座山坳里,一群操着异地口音,穿着怪异的壮汉,粗壮树木围着的大门内,有三五大汉手持刀剑站在了望塔上看守着大,看起来就凶神恶煞不是良善之辈。
大门内则是几十人排成方队,在嘿嘿哈哈的进行着操练,旁边则是零星的体格并不算强壮的要么擦拭着成堆的各式各样的兵器,要么就是在砍柴生火似乎开始准备做饭。
期间能听到有人在用叽里咕噜的听不懂的话交谈的声音,被囚困在木栅栏的山洞中的流民集中关在了这里。
这里正是暹罗匪徒的老巢,也是关押梁成山和铁凌天的地方,还有再次成为人质导致两大梁,铁两大高手束手就擒的苏小宝……
“苏兄弟,吃点东西吧,你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呢。”铁凌天端着一个破损的碗,碗里除了一个不太干净看起来还有点硬的馒头,还有一点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剩菜,双手抱膝躲在角落里的苏小宝看看铁凌天一脸愧疚,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了双臂里……
“不吃就不吃,平时就有叫你多加练习多用功,你哪次听了?!要不是你……”梁成山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口说话,气的咬牙切齿说到最后又再说不下去。
梁成山满脑子都是那晚和暹罗匪徒打斗的场景,本来相助聂欢,邓黠和其他一干人等乘坐马车顺利离开事情就会好办的多,无非痛痛快快的杀掉些暹罗匪徒解气还能顺便杀杀这些行事猖獗的暹罗人的校长气焰,哪承想,被自己人摔了个跟头。
苏小宝平日里和梁成山行走江湖,大多数都是梁成山一出手便见真章的解决了大部分问题,剩下的一小部分问题也是只要一听梁成山的大名都要礼让三分的,哪里遇到像这次暹罗人不讲道义又卑鄙趁其不备挟持苏小宝以要挟人就范。
一想到这,梁成山的胸口就像堵了一块巨石,极为的憋屈,想他梁成山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看看已经蔫成一团的苏小宝就更是火冒三丈,堂堂男子汉身手不如人也就罢了,被人劫持连累了旁人不说事后还萎靡不振,我梁成山的兄弟何时这般不成气候了?!
“梁大哥,莫生气,相信苏兄弟定不是故意的,那些暹罗人奸诈猥琐的很,索性咱们都没受什么伤,再想办法尽快出去便是。”
铁凌天一旁劝解,倒是确实没有把因苏小宝挟持而不得不就擒之事当回事,只是心里有些担心聂欢和邓黠一起的境况。
与铁凌天有着同样担忧的梁成山更是忧心忡忡,正因为如此,才会把焦急气愤一股脑都发泄在了自家兄弟身上。
“怎么能不气?!聂欢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经不起折腾,眼下他身边只有一个连和我们在一起的意图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邓黠!还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若是路上再遇到什么宋羽一人怎么应付的过来?!”
“我看那邓黠,虽说不知道他一路跟着我们的用意是什么,可应该是没有恶意的,起码他对聂……公子是没有恶意的。否则也不会在昨夜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如若不是他临时假意倒戈,只怕公子此时已经凶多吉少了。”
铁凌天无法像梁成山那般直呼其名,这段时间和聂欢的相处确实是和聂欢建立了些深厚的情谊,于是几乎性情使然的就要脱口而出了堂堂王爷的名字。想到是在歹人巢穴,更加不便做过多的头衔,于是转口就以先前说好的公子相称。
“铁兄弟说的是,是我一时冲昏头,也希望那邓黠真的如你所说是没有恶意的。哪怕是只对聂欢一个没有恶意!”
说归说,梁成山心里清楚铁凌天能说出这些话已经实属不易,毕竟那邓黠可是杀了人家禁不少卫营的兄弟,他能在看不见人的地方还能中垦的替邓黠说话,说明铁凌天还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人,不会因为仇恨蒙蔽双眼而滥杀,当然梁成山相信,铁凌天也不会因为聂欢而轻易放弃为禁卫营的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想到夹在中间两两为难的时候,梁成山不禁替铁凌天头疼。
“老大!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想被人挟持啊,可那个时候,大家都在关心聂,聂公子有没有脱离险境!我一时失察这才落到了那群小人手里……”
苏小宝是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干脆没了声音,语气里的愧疚溢于言表。
梁成山剜了一眼,深吸一口气,终归是没再说什么。
“这里应该就是那些暹罗人的匪窝,我们想要出去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要从长计议。梁兄弟还是稍安毋躁。”梁成山默不作声算是回应了了铁凌天说的。
“这里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我们被俘的时候手底下的人也不知情,虽说找来只是迟早的事,但我们想要顺利出去还是要里应外合才好。”想着被带回匪窝时一路观察下来的四周情况,梁成山心里不禁为三人脱困犯起了难。
这边邓黠有了上次熬煮经验已经很快就熬出了和上次一般的杂米粥,想着端过去就算聂欢还在生气看见自己为他煮了粥也该气消的差不多了。
看着一碗诚意满满热气腾腾的米粥,邓黠小心的放进了报文的食盒里,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又犹豫了,想了想眉毛一挑有了主意,放下食盒来到灶前在灶台前摸了一把灶灰,然后毫不犹豫的在额头脸上抹了两把......
这才拍拍手手上所剩无几的灶灰,满意的拎起食盒出发了。
然后下一刻就是看见了脸上不知是故意摸蹭了灶灰的邓黠,宅院的老管家嘴巴张到能塞进只青蛙......
还有守门的护卫看见小孩子般蹦蹦跳跳的小跑着出府的邓黠一脸僵硬,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一帮之主要有威仪,这才终于按捺下来自己明显已经很是兴奋的腿脚。
片刻后,邓黠就顶着那张一道一片灶灰的脸,招摇过市的经过路人一片异样嘲笑的目光中来到了聂欢暂住的客栈。
这客栈实在是条件太差了,得尽快把聂欢搬到清远阁去,那里虽条件不是最好的可好在清净整洁还够宽敞,比着这小小的客栈杂乱逼仄可简直是好上太多了。
进店后正给三楼的客人送茶水,这店小二因为邓黠打探消息,吩咐事情时出手都很阔绰,所以很快就记住了邓黠并很乐意和这样的顾客来往。
看见拎着食盒的邓黠上楼,店小二赶紧堆上标准的笑脸,上前搭话。
“爷,您回来了!有什么要小的做到吗?"
"没有,忙你的。”
"好咧。有事您吩咐。”店小二刚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邓黠又开口。
“那个,房间里的那位,醒了吗?”邓黠已经临到门口了,才又想起来两人因为一时口语不和闹的不愉快。
“那位啊,那位在您走后不久就出去了,我看他脸色不大好,走的时候还咳了好一阵儿。”一听聂欢不在屋里,邓黠眼睛立时就变得凌厉起来。
“走了?走去哪?他那副身体不好好躺着休息……”
邓黠急赤白脸的脱口而出,让店小二怔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他,他,他有说去哪里了吗?!”
邓黠怒气冲冲的问话,僵在原处半天才反应过来。
“小的,小的,有问可您那位他理都没理小的,小的,小的……”
看着邓黠的脸越来越黑,店小二的话实在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手里的水壶都要拿不稳。
“……”
邓黠又急又气,怎么就一碗粥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不都说了一定帮他找的吗?!
就这般信不着人吗?不,是就这么信不着我邓黠吗?!
邓黠气鼓鼓的把手里的食盒硬塞给了莫名其妙的店家小二,噔噔噔的一路小跑着下了楼。
店小二拿着食盒刚刚转身准备给客人送水,肩膀就又被人摁住了,转头一瞧又是那出手阔绰的爷!
“……”
“他,他往哪个,哪个方向走的?”邓黠连着跑下楼又跑上楼此时有些微微气喘。
“出了客栈,往右走的,小的还问过他要不要雇顶轿子,他说想四处走走……”店家小二再次看见邓黠转身小跑着下了楼。
“真是服了!好真是少爷脾气!不就几句话的事儿吗?有必要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一个人走掉吗?”
“刚到锦城,人生地不熟的,身体又那么弱不禁风,你跑出去能干什么?!”邓黠气的牙都咬的生疼,心里不断腹诽。脚下却是一步也不敢停,沿着店小二说的方向一路仔细寻找,生怕一个不注意错过了要找到人。
锦城,一座大兴国靠近南方的城镇,人口因为常年遭受匪患百姓流离失所,外出避患,直到近年来关将军打击暹罗匪徒竭力守城,为锦城带来了久违的平静,百姓慢慢开始回城才又开始有了现在人丁兴旺的趋势。
长兴街是锦城贯穿整座城的一条大街,其他小路都是由这条线路分支而出,这些小路又会或大或小的绕着圈回到了主路。
过了锦城的主路城门的另外一头则是大片大片的田地,此时正是初春,已经有不少城里的百姓拿了耕地工具在田地里早早耕作。
而大兴街自打太阳升起才会热闹起来,大大小小的临街商铺都陆续开始开门做生意,叫卖声,小孩子在街上嘻嘻哈哈的嬉笑玩闹,还有路边各种各样货物的小摊位,一时间街道也是热闹非常。
邓黠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着每一个似聂欢的人身影,看过一个不是,又看过一个仍不是。
“聂欢身体不适,应该走不远,店小二说他往这个方向走,难得是因为他要来这里见什么人?”邓黠分析着聂欢所有的可能。
终于,在一条相较于其他小路相对宽阔些的岔路口,邓黠看见了坐在石阶上休息的聂欢。
邓黠慌乱的身体顿时就松懈下来,连呼吸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舒畅匀长。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啊?我记得咱们可是才共过患难,这还不是过两天你就要把我扔下一个人跑出来?!”邓黠不敢把话说的很大声,但却依然能让聂欢听的清清楚楚。
就是哪里听着怪怪的。
说实话,邓黠眼下最想做的就是上前一把把那瘦弱的身体抱起,不由分说的扔回床榻上……
可一想到聂欢那经不起磕磕碰碰摔摔打打的破身体,眼下就连几句带了个人情绪的话说了都要上演一出离家出走的大戏,要是真的扔回床上只怕聂欢会以死相对了……
对了,这怎么看怎么像是吵架拌嘴小娘子生气跑出来,夫君焦急出门寻找的戏码!
这要是让聂欢知道了我这般想他,只怕立时就要赏给自己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用有气无力的口吻郑重的说上一句“邓帮主请自重!”。
挥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邓黠已经走到了聂欢身边。
只见聂欢一手撑着石阶,一手无力垂在身侧,此时身体的重心几乎全都依靠在了那只手上。明显是身体不适到一定程度了。
“邓帮主这说的哪里的话,聂欢承蒙帮主搭救,侥幸活到现在已是感恩戴德,万不敢再有什么奢望劳烦到帮主了。”聂欢说话的时候不知是有意不看邓黠,还是实在没有力气再多做动作,总之就是没看一眼身边的邓黠。
邓黠听了虽心有不甘,心说这不就是还是怨我呢吗?还没生气?这样还不叫生气那你气起来是不是要掀翻了家里房顶才算?!
邓黠一皱眉,今天这么怎么了,怎么总是想着市井小民之间的儿女情长的?!
终是再看不下去聂欢坐在那里硬撑,邓黠上前一步,弯腰一把抱起了那已经要倾倒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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