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蒋干献策，命令蓝色军团化整为零，乔装成普通商旅。

  为了掩护行动，他们甚至混入各商队，充当临时脚夫，帮商人搬运货物。商人们持有官方通行证，而蓝色军团的士兵也同样身着汉人的装扮。

  就这样，蓝色军团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视线中，悄然潜入各个城池。

  任何城池，内部的破坏最为致命。潜入城内的蓝色军团，即便只有千人，也能轻松攻克守军三四千人的要塞。那些在夜间被缴械的赤焰士兵满心屈辱，即便有幸逃脱，也不敢如实上报情况...  ...

  即使清楚“敌军”仅数百，他们仍虚报成四五千乃至更多，具体的数量模糊不清。

  于是，董润便陷入了困惑之中。

  不仅董润迷失方向，一同观看演练的谢艾、慕容楷、拓拔光等人也摸不着头脑。

  身为闻名天下的儒家将领，谢艾的洞察力敏锐，他迅速察觉到红军的攻势杂乱无章，失去了原有的节奏和策略。

  在自己的营帐内，谢艾对着虎娘问道：“我感到这次演练极为异常，有什么情报吗？”

  虎娘思索片刻回答：“确切的情报还没收到，不过奴婢听说蓝军这两天已经占据了红军十几个要塞，传言邺城附近也有蓝军的踪迹！”

  “不对劲，不对劲，还是不对劲！”谢艾喃喃自语，“红军接连失去十几个要塞，但这些地方似乎都不是硬碰硬拿下的，有种诡计多端的感觉，目的就是为了扰乱红军稳扎稳打的战略！”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在谢艾身边，虎娘也略通兵法。

  她疑惑地问：“难道，蓝军的目标是洛阳？”

  “不可能！”谢艾坚定地说，“假设荥阳附近没有蓝军出现，陆浑关也没有蓝军的身影，那么蓝军突袭洛阳或许还有可能。按照演练安排，洛阳有五千戍卫，以蓝军的战斗力，正面强攻至少需要五万兵马，昼夜不停，持续三日才能攻克。可蓝军有这样的力量，有必要这么做吗？”

  “空穴来风，我可以肯定张温这招是从冉明的三十六计中借鉴的‘无中生有’！”谢艾脸上泛起兴奋的红光，他拍掌笑道：“这场演练越来越精彩了，张温要么不动手，一动手就是瞒天过海，接着声东击西，把董将军搞得团团转，现在又用‘无中生有’，接下来恐怕是‘打草惊蛇’，‘调虎离山’，最后让红军疲于奔命，他张温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主上的意思是？”虎娘谨慎地问，“张温并不是想攻占洛阳？”

  “当然！”谢艾说，“如果不是演练，张温可能会出其不意拿下洛阳，以洛阳坚固的城墙为屏障，与董润对抗。可惜这终究是演练，洛阳的坚城在演练中无法发挥出防御优势。反而会成为兵力雄厚、将才众多的董润反败为胜的机会！”

  谢艾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后对虎娘说：“虎娘，你去导演部查看一下，蓝军最新的动向。”

  这个指挥中枢也是根据冉明的提议构建的，其宗旨与异世界的演习导演无异，他们的使命在于验证演习的真伪性，战术战略的有效性，并评估交战双方的战果。此次面对四大王国的观摩使团，指挥中枢会揭示演戏的进展，如红军抵达特定地域，蓝军执行何种攻势或防御，他们都将筛选后通报给使团成员。

  不久，虎娘返回，带来了一则惊人的消息：“怀县已被敌人占领！”

  谢艾在营帐内踱步，思绪飞速旋转。片刻后，他豁然开朗，高声笑道：“张温啊张温，果然是智勇兼备！”

  虎娘虽略通兵法，但见识不及谢艾。尽管她和谢艾一样了解演习的每个细节，可就是揣摩不出张温的下一步棋。此刻在虎娘看来，张温的策略犹如狂风骤雨，毫无规则可循，似乎全凭个人意志。

  “主公已经洞察了张温的企图？”

  谢艾眼神微眯，淡然回应：“吾虽不知张温的真实目的，但可断定他此刻已离开了象山。”

  “离开象山？”

  谢艾点头确认：“没错，从地理上看，象山周边尽是广袤无垠的黄淮平原，这片土地最适合大军集结决战。别说董润的十余万大军，就算他有百万雄师，也能在此地尽情施展。象山作为决战之地，对于蓝军而言，数量上已然居于劣势，战斗力更是与红军相差甚远。若张温非愚，他必定不会将豫东视为主要战场！”

  “虎娘略有所悟，这便是所谓的变被动为主动吧，就像两年前魏国国王冉闵发现安喜的地形利于骑兵驰骋，于是他们转战廉台，利用地形发挥骑兵优势！”

  “很好，相当出色！”谢艾笑容满面地看着虎娘，心中惋惜若她是男儿身，必将成为军中杰出的统帅。

  虎娘表面冷若冰霜，给人不易接近之感，而这冷漠恰好增添了她的领袖威仪。此外，她头脑冷静，几乎不受情绪左右，更关键的是，她学习能力强，善于触类旁通。假以时日在军队中磨砺，必然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将才。

  就在这时，天空中飘起了雨。

  硕大的雨滴敲击着帐篷，发出嘈杂的声响。

  虎娘抱怨道：“真是烦人，今年的雨水格外丰沛！”

  “你说什么？”

  “真是烦人！”

  “不是这句，下一句！”

  “今年雨水格外丰沛！”

  “雨水……我怎会忘了这个，失策，失策！”谢艾道：“虎娘，快取地图来！”

  谢艾手中的卷轴并非魏军指挥部的产物，那所谓的地图，更像是迷途者的幻想，只能模糊辨识黄河的蜿蜒踪迹，山川地貌则几乎匿于无形，仅有的几个地名孤零零地刻印其上，别说城池间的实际距离，就连方位也偏离得令人困惑。

  依赖这样的图卷指挥战斗，无异于投身黑暗的赌博。

  然而谢艾独具慧眼，他拥有自己的情报网络，中土每一座山峦、每一条河流，乃至城堡、关隘、官道、秘径，甚至是羊肠小道，都被标记得清清楚楚。

  假若冉闵此刻有幸览此地图，必然大为震惊。因其精准程度，竟比冉闵宫廷书房内那座占地近四十步宽、二十步长的巨型沙盘还要细致三分！

  谢艾低吟，“偃师、陆浑、荥阳、洛阳、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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