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几乎不需要再进行审讯。

  因为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

  现在所有人都相信，指使李林派皮老二去灾民区下毒的就是詹徽。

  别人还没指证他，他就已经慌不择路，自行承认。

  还需要审讯什么呢？

  正如詹徽自己预料的那样。

  他无需离开牢房，直接就被定罪。

  次日，皇上下旨：

  詹徽、李林因下毒害死灾民，造成三十一条人命伤亡，罪行严重，立即处决，灭三族。

  皮老二本应枭首，全家抄斩，但因其间接帮助破案且已死亡，不再追究其家族罪责。

  飘香院妓女海棠花，实为帮凶，发配辽东为营奴。

  飘香院老鸨，实为帮凶，发配岭南为营奴。

  陈寒也因此受到一些惩罚，因监管不力导致灾民丧生。

  他被罚俸一年，两年内不得晋升，除非有重大功绩。

  对陈寒来说，这个处罚算是较轻的。

  而这件事的影响无边无际。

  三日后，詹徽及其全家被悉数处决。

  李林家也没能幸免于难。

  杀人如麻，吓得大小官员们都缩头乌龟般躲藏。

  长久以来的争斗，终于有了结局。

  詹徽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朱元璋这次似乎没有牵连其他人。

  尽管其他官员曾与陈寒结怨，对他怀恨在心。

  但他们并未在下毒事件中有所作为，因此逃过一劫。

  也因此，他们现在都心有余悸，对陈寒更加敬畏。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敢再与陈寒作对。

  因为他们也看出，朱元璋并没有阻止言论的表达。

  这意味着你们可以继续与陈寒合作，他不会受到责罚。

  但如果你们采取其他非法手段，导致严重的后果，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件事的影响非常深远。

  有两个群体对此感到心有余悸，同时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一是漕运衙门的人。

  前几天，漕运衙门胆大包天，挑衅陈寒，如今漕运总督吓得不轻。

  他已听说陈寒如何通过审讯皮老二和李林的手段获得支持。

  他也了解到，这次行动背后竟有皇帝和皇太孙的暗中支持。

  爷孙俩直接到场，充当观众。

  这样的举动让漕运衙门的人明白，陈寒目前的恩宠仍然如日中天。

  但他们起初竟然想利用党争从陈寒那里获取利益。

  就算陈寒让出一半的运输能力也算了，他们还从陈寒的心腹林德贵那里榨取了两成的利润。

  这让他们坐立不安。

  要知道，陈寒现在已经安然度过了危机。

  詹徽他们紧追不舍的大案，以为能在三天内扳倒陈寒，结果反而被陈寒反制。

  陈寒的能量由此可见一斑。

  因此，漕运衙门的仓漕主簿王海得知情况后，在漕帅的暗示下，加倍购买礼物，殷勤地跑到晋商商会找林德贵。

  这次，他不再摆官架子，而是低眉顺眼。

  不得不低头。

  他们之前的行为让林德贵不得不低头求助，让他们让出一条粮食运输的道路，并榨取了两成利润。

  现在他们必须好好补偿，否则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们。

  但林德贵这次展现出他的修养和深沉。

  王海带着礼物，低着头，带着随从来到晋商商会。

  一打听才知道，林德贵正在功德楼的建筑工地上，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他们决定在这里等候。

  商会的伙计搬来椅子和小饭桌来招待他们。

  “各位大人，请先坐下！”

  没想到王海此时显得十分谦逊。

  “不不不，各位请忙你们的，不必招呼我们，我们会自己照顾自己。”

  “我们就在这门口稍作等待，迎接林掌柜。”

  平时这些官员哪会看得起做生意的，但现在王海完全放下了高傲的态度，满脸讨好。

  真是难为他了。

  晋商商会的商人谁不知道前几天他们的会长被漕运衙门敲诈了。

  所以当时，他满心愤慨。

  然而没料到，回头一看，这家伙竟带着礼物在商会等着见自家掌柜。

  而且态度极其谦恭。

  表现得像一个犯错的小书童。

  这强烈的对比让晋商商会的商人看到后，心里那个痛快啊。

  真是世事难料，风水轮流转。

  这家伙以前多得意忘形，

  现在就有多如临深渊。

  所以他们一个个看热闹的样子，看着就欠揍。

  但就算王海看见了，也只能自抽耳光。

  谁让他当初狗眼看人低呢？

  谁让他仗着那点权力，就使劲为难别人？

  现在尝到报应了，一时懊悔不已，肠子都悔青了。

  等了一个半时辰，他站在门口腿都麻了，才看见林德贵的马车缓缓从大街上驶来。

  不过王海在官场上混了很多年。

  因此心中还是有些疑虑。

  总觉得林德贵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肯定是在说反话。

  肯定是打算秋后算账。

  所以他依然很紧张。

  “林掌柜，您千万别这么说。”

  “我是真心实意的。”

  “我是代表曹帅，真心实意来向您和解的。”

  “我们之前确实有眼不识泰山。”

  这点确实没错。

  漕运总督一直没觉得陈寒能真正打败詹徽。

  毕竟詹徽在朱元璋身边几十年，老练得很。

  他对朱元璋的性格了如指掌，想扳倒他非常困难。

  正因为如此，即便朝廷上几次大案，许多官员纷纷倒台，

  但詹徽始终平步青云，靠的是什么？

  靠的就是揣摩朱元璋的心思。

  没想到这次，他真的栽了。

  而且是栽在一个年轻轻轻的陈寒手里。

  陈寒这个人，他也听说过，几个月前凭着所谓的好口才，在朱元璋面前得到破格提拔。

  并且与武将集团建立了深厚的关系。

  他原本就瞧不起陈寒，总在心里嘀咕：你的官位不过是靠运气得来的。

  没想到陈寒轻而易举地就把他认为很难对付的詹徽拉下了马。

  而且用的是那样独特的方法。

  当他听说陈寒在审讯室里，通过审问假人的方式，巧妙地诈出了詹徽。

  那一刻，他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真落到陈寒手里，这家伙玩这种阴招这么厉害，自己也不一定是对手。

  一时间，他也心有余悸。

  毕竟他刚得罪了陈寒。

  依靠漕运的职权，他们能找到陈寒的软肋。

  他们百般为难，光是粮食运输这一项，就白白拖延了两个月，差点造成大灾难。

  如果真被陈寒报复，那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漕运总督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岌岌可危。

  因为如果陈寒以延误灾民生死为由治他的罪，以陈寒现在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他必定会丢官削爵，甚至可能丧命。

  想到这里，漕运总督连忙派王海去找林德贵，希望能从他那里找到解决的办法。

  然后找个机会向陈寒道歉，就算低头示弱也没关系。

  只要保住自己的命，他就满足了。

  毕竟这次詹徽和李林他们被灭了三族，死伤无数。

  现在整个菜市口还弥漫着血腥味。

  而他自己，也算得上是帮凶之一。

  当初詹徽让他在漕运上为难陈寒，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延误了陈寒那么多天，差点酿成大祸。

  毕竟那些粮食是陈寒用来救难民的。

  如果陈寒真要报复，仅此一条，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此刻，王海也明白他们犯了多大的过错。

  听到林德贵轻描淡写地说，他立刻感觉到话中有话。

  他连忙拱手行礼：“林掌柜，您跟陈大人说说，我们确实做错了。

  “我们罪该万死，但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我们以后一定唯命是从。

  “就算这次运送砂石木材，运送灾民粮食，不再涉及漕运衙门，我们也会吩咐下面的漕运码头尽量提供优惠，尽量减少延误时间。

  “还请林掌柜转告陈大人，我们知错了。”

  原来如此，其实林德贵早就明白，他们低头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商人，而是因为陈寒。

  但林德贵是个有修养的人。

  他知道仗着陈寒的权势狐假虎威，最终的结局可能是生死两隔。

  所以此刻，他反而十分冷静。

  他拍了拍王海的手，“我们不在街上这样聊天，去商会喝茶吧。”

  王海此时哪有其他异议，立刻跟着林德贵去了商会，献上茶后，他一口都没喝下去。

  他等着林德贵告诉他，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林德贵说：“的确如你所说，当时我们很生气，但冷静下来想了想，才明白。

  “这次我们的做法确实有失公允，漕运衙门就是负责漕运的。”

  林德贵解释完，王海立刻心生敬佩。

  这才是大度啊。

  他们这些人趁机落井下石，还忍不住嘲讽。

  可人家现在得势，却没有报复，这才是真正的君子。

  相比之下，他们真是小人。

  他顿时感到很惭愧。

  “既然陈大人如此宽容，那好吧，我会立刻回去告诉曹帅。”

  “这次我们也算领教了教训。”

  “能不被陈大人记恨，已是大恩，那两成的利益必须归还。”

  “否则我们心中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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