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汝槐在地上吐出一口混着鲜血的唾沫，挣扎着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

  "大人，我现在知道您非常生气，也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有多么可耻。

  但我对您的尊敬从未减少，我也清楚这么做会让您愤怒，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冬雪无法理解，上前责问道："郭汝槐，你还是人吗？公子多次帮助你，甚至还救过你的命，你竟然反过来对我们这样。

  你明明知道那些人巴不得找到公子的把柄，你还帮着他们作恶。

  他们要是害公子倒台，然后继续胡作非为，你会高兴吗？"

  面对冬雪的指责，郭汝槐依然无动于衷。

  他望着陈寒，大声说："大人，您应该明白，在这个世界像您这样幸运的人并不多。

  您可以随意践踏法律，但我们不能。

  有人死在您工厂门口，难道不需要承担责任吗？

  我曾说过，这是我职责所在，作为巡城御史，我必须如实向上汇报我所见所闻，决不能隐瞒，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上面看清真相。

  反之，如果仅仅因为我郭汝槐是您的下属、您的救命恩人，我就对您做的事情视而不见，那我还做什么御史呢……"

  郭汝槐叹了口气，十分憋屈地说：“我宁愿让自己瞎了眼。”

  讲这话时，郭汝槐显得特别冤枉。他身处两难之中，一方面是对陈寒的恩情，另一方面则是身为巡城御史的责任。他并不想跟陈寒对立，更希望追随陈寒成就一番伟业。然而，他屡次发现陈寒的行为游离在法律的边缘。作为巡城御史，他必须对此类行为坚决反对。此刻，看着郭汝槐嘴角流血，陈寒冷冷地道：“要做清官，就得比贪官还要狡猾。你顽固不化，守旧僵硬，头脑转不动，只会变成他人手中的工具。你成不了大事，我看错了你，你可以离开了。”

  陈寒说完，便扭头带着冬雪走进了工厂。

  ……

  李少尧被捕，而且还是在陈寒眼皮底下被带走的消息很快引起了多方关注。

  在吕本的府邸中。

  “陈寒就这样轻易让冯阔海把人带走了？”  吕本听闻此事，感到非常惊讶。他知道陈寒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只占便宜不吃亏，要是惹到他，虽不至于必死无疑，但至少也要脱层皮。可没想到这次五城兵马司去抓人竟然如此轻松成功。

  典簿笑着说道：“吕公，看样子这个陈寒也并没有那么厉害嘛，他知道得罪了这么多人，所以现在不得不有所收敛。不过这家伙连自己的手下都保护不住，估计不少人会对他的忠诚产生动摇吧。”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然而吕本却不以为然。作为一个心思细腻之人，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嘲笑陈寒此刻无法掌控自己的手下，反而是觉得这件事背后恰恰体现出陈寒的手下对陈翰的重视，故意让五城兵马司的人把自己带走，以免让陈寒陷入困境。这真的是陈寒表现出的畏惧吗？

  不！这反倒是陈寒人格魅力的一种展现。

  “年轻人，你身上究竟有何种魅力，竟让人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顾。”

  吕本这番无头无绪的话让周围的人一头雾水。

  “吕公，您怎么一点儿也不为此事高兴呢？这明明是一件大喜事啊！”

  吕本回头看着在场所有人，淡然道：“放心，我心里是很高兴的。罢了，暂且不说这事，夏松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典簿忍不住哈哈大笑：“据说他已经被人拖进赌场，现在欠了一屁股债！”

  ……

  在杭州府钱塘县的昌盛赌坊里，一片昏暗的赌桌前，一群赌徒正对着一只色盅大声呼喊。

  他们个个眼中布满血丝，脸色苍白，但精神状态却异常亢奋。显然，这些人已经在赌坊里混迹好几天了。

  人群中，夏松格外引人注目，他喊得比任何人都凶。尽管他面前堆满了银两和铜钱，但他清楚这些都是借来的，眼前这点财物远远不够偿还他的巨额债务。

  此时赌场内，揭开骰盅的服务员高声宣布：“三个一点，豹子，全赢了！”

  荷官立刻大声吆喝着，手握一把扁头钩子，将桌面的所有钱财钩向他自己那一边。

  其中一名赌徒因为输得眼睛通红，忽然大吼一声冲上赌桌，紧紧抱住一堆钱转身准备逃跑。

  然而还没等他跑到门口，守门的大汉一步上前，一拳就把他打倒在地。

  瞬间，“哗啦”一声，钱撒落一地。

  那名赌徒倒在地上，仍然不忘挣扎着将钱往自己怀里揣。

  荷官怒吼道：“好大的胆子！也不知道看清楚这是谁的地方！给我打，往死里打！”

  接着，这名赌徒就被拖进旁边的房间里，紧接着传出肉体撞击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

  夏松咽了口唾沫，原本他也动过同样的念头，但看到门口那几位彪形大汉以及刚才发生的教训，他又赶忙收起了心中的贪念。

  这时荷官还挑衅地对他说：“夏公子，您已经欠了我们赌场五十贯钱了。如果您没钱还，我们就只好通知夏老爷来领人。虽然我们不会像刚才那样打您，但如果让您父亲颜面扫地也不好，所以，您还想继续赌吗？”

  这句话让夏松顿时陷入了两难。

  五十贯钱哪！他父亲一个月的俸禄才仅仅十贯，而他这一局就输掉了父亲近半年的俸禄。以前赌博时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听到这笔巨额数目，他顿时头皮发麻，万一这事让他父亲知道了，恐怕会被打断腿呢。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个声音：“五十贯钱就把夏老爷给惊动了，你们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随着话音落下，只见一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夏松一看是此人，立刻松了口气：“兄弟你早该出现的，吓得我够呛，要是让我爹知道这件事，他肯定要把我打死！”

  来者正是杭州知府的外甥曲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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