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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潘多拉的盒子


王晓阳还没想好该如何忽悠陈绯儿,就听陈绯儿说“烦死了,来,我们学习。”

  王晓阳突然就想起来,上辈子被这句话支配的恐惧。

  在他脑海里,“来,我们学习”这句话,在高三那年,像是开启了潘多拉盒子的咒语一样的存在。

  上辈子,陈绯儿家在她考上一中后,就从他们现在住着的小区搬走了。

  加上陈绯儿那时候已经是个小小少女,能够照顾好自己了,且陈绯儿和王晓阳不在同一个中学,两家的走动就开始渐渐变少。

  渐渐的,到了除了过年过节的特殊日子,几乎不会来往的地步。

  那时候王晓阳自己就过的焦头烂额,浑浑噩噩,一身戾气。每天除了打架就是打架,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的事。

  直到初中毕业,他没有学校可读,王爸花了多年的积蓄,找大姑帮忙,才将他送进一家体校读了高中。

  十六岁的王晓阳,从那时候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如果再这样继续混下去,这辈子,可能真会如同秦涛所说“就你这样,长大后连你父亲的菜摊都继承不了”的地步。

  好在,王晓阳高中的班主任和秦涛完全不同。

  他清楚进入他们这个学校,他这个班级的学生,每个学生在别人看来都是“小混混”,问题学生,身上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缺点和问题,但他从来没有过歧视。

  他喜欢跟自己的学生聊天,会试着站在学生的角度思考问题。

  虽然他劝导人的本事很烂,虽然他每天讲一样的话,说一样的道理,但王晓阳真的听进去了。并且开始尝试重新捡起课本。

  只是,他知道,自己的文化课丢下太久了,底子太薄,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他自己根本补不起来。

  他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有很多理想,对大学生活充满好奇和渴望。

  只是后来,他的人生像是被人拨转了方向……

  老师说,“你可以试着走走体育特长生的路子,咱们学校每年都有人通过体育,进入不错的大学。”

  听到这句话,王晓阳像是透过乌云看到了阳光。

  他开始收集知名大学每年的招生简章,研究他们对体育生的招收条件。

  之后,他为自己制定了三年计划。

  开始雷打不动的练习长跑,并且参加了学校的田径队。

  从默默无闻,到高二,成为学校田径队的主力,代表学校拿到大大小小的奖杯,并成功取得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

  好像,一切都朝着自己努力的方向在发展。

  他的目标院校开始一次又一次升级。

  老师知道后沉吟几秒,说按照你现在的条件来说进个好大学问题不大,但为了保准期见,你最好能参加一下文化课的补习,突击一下。

  那时候,由于城市规划,取缔了小区楼下的早市。

  自家的菜摊也在被取缔行列,存在了多年的防震棚子被拆了,于是,父亲的菜摊重新流动起来。

  每天需要凌晨四点多起床,去农贸市场拉菜,然后再去周边的小区叫卖。

  如果倒霉的话,还会遇到城管,不光被扣车,还会被罚款……

  那时候,王晓阳家过的捉襟见肘,父母靠着买菜那点钱,光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就已是用了全力。

  根本没有余力再给钱,让王晓阳去报名补习。

  王晓阳自己也不忍心给父母增加负担。

  踟蹰许久,他找了陈绯儿。

  陈绯儿在重点高中,一直都是个学霸……

  见到她的时候,她刚下课。

  十六岁的少女,面容光洁,娉婷玉立。

  长大后的陈绯儿比小时候文静了许多,背着大书包出来的时候,耳朵上带着耳机,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背着英语单词。

  那一刻,王晓阳想要转身离开。

  他觉得,想找陈绯儿补习的自己很是自私。

  陈绯儿也是高三,如果帮他补习,那就要牺牲她自己的复习时间。

  陈绯儿看到他,脸上的惊喜不像作假,老远就冲他摆着手臂喊“大阳”。

  知道王晓阳的来意,陈绯儿很是激动,跃跃欲试的要给王晓阳选择目标院校,并拿出他们学校的试卷,要给王晓阳摸底,好掌握他的全部信息,从而制定复习计划。

  从那天开始,陈绯儿久违的,再次出现在王晓阳的家里。

  两人从下午放学,回到王晓阳家,就开始各自刷题。王晓阳遇到难题,实在解决不了了,才会找陈绯儿帮忙。

  两人一起刷题到晚上八点,王晓阳送陈绯儿去参加英语补习,然后回家继续刷题,到晚上九点半,再去接她下课,送她回家。

  陈绯儿上高中后有些偏科,其他成绩都能稳坐年级第一,就英语成绩,大概是缺乏语言天赋,她不论花多少时间努力,成绩始终保持在一百二十几。

  因为英语成绩不够理想,上了高中后,她原本稳如泰山的年级第一,直接滑到了年级前五。

  这对于在学习上,从未屈居人后的陈绯儿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所以,当有同学告诉她,校外有个英语补习班,老师是位留洋回来的研究生的时候,她就动心了。

  为了抢到这个名额,还让陈启动了不少钞能力。

  九十年代,有着留洋经历的人不像现在,遍地都是。

  十五六岁的小孩,对着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也对面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七八岁,就能讲一口标准的伦敦腔的海归充满兴趣。

  渐渐的,王晓阳发现陈绯儿在刷题的时候总是发呆。

  被他提醒后,就会说“烦死了,来,我们继续学习。”

  但不过一会,她又开始走神。

  王晓阳不知道她怎么了,追问她,她也是很苦恼的样子,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偶尔,陈绯儿会突然问出让王晓阳感到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作答的问题。

  她问“是不是你们男生看到漂亮的女生,都会想到下流的事?”

  那时候,王晓阳还不明白她这句话里藏着的危机。

  直到有一天晚上,王晓阳照例去接陈绯儿下课,原本九点半就应该下课出来的陈绯儿,那天直到晚上十点才下来。

  当时,王晓阳骑着自行车,站在小区楼下的阴影里。

  参加补习的其他学生早已经离开,王晓阳等到十点钟,才看到陈绯儿神色慌张的从楼道里出来,他刚要踩着车子走出阴影,突然发现陈绯儿后面跟着的人。

  那人二十四五的样子,穿着米色的长裤和白衬衣,看起来十分的干净温和。

  如果忽略掉他看向陈绯儿背影时,眼底赤裸裸的兴味,以及唇角那抹渗人微笑的话,他算是个十分英俊的男人。

  那时候,就一眼,王晓阳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十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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