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透，警察局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人扬言是来自首，约莫四十来岁，一上来就亮出了杀人的家伙什，一把菜刀。

  惊的当时值班的小警察差点去摸枪，好在那人还挺识趣，把菜刀放在地上，乖乖的双手举过头顶，自发在一旁蹲下。

  小警察见对方这么自觉，看起来是个诚心投案的，把已经跑了一半去拿枪的身体止住，先是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把菜刀，伸出脚将它踢的远远的。

  然后掏出手铐，为了以防万一，先把男人拷住。

  又马不停蹄带上手套，将男人提供的凶器收起来。

  等小警察看清对方的脸，忽然间睁大了双眼。

  他也算是冲浪小能手，网络上的时事话题，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推荐栏，更何况这种发生在本区的热点，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男人。

  这不是最近的热门话题中心人物，被网友扬言要把他的家具城砸了的孙国超吗？

  怎么网上的舆论还没有散，自己又曝出来一个大瓜？

  不过，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不敢耽误，立刻报告给上司后，找了几名警察同去孙国超提供的案发现场。

  一路上，孙国超除了在警察局说过两句话后，就一言不发，低着头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想必是事后后悔了。

  不过这世界是没有后悔药的，杀人已成定局，那是烧香拜佛散尽钱财的改变不了的事实。

  当几名警察踏入孙国超的院子后，第一反应就是齐齐的弯下腰，抬手掩盖住口鼻，同时强迫自己咽下涌上喉头的反酸。

  他们原本以为，就算是命案，也只有一个亡者，谁知道，这孙国超这么狠心，一家三口，三条人命，被歪七八扭的放在地上。

  这三人身上都有各式各样的砍伤，穿过的羽绒服被砍的绒毛翻飞，洁白的絮子被鲜血泡的揪成一团一团，那些破碎的衣物下，裸露出来的肌肤，看不出一块好肉。

  浑身上下肉眼可见的砍痕不下二十处，密密麻麻的蔓延在全身各处，触目惊心。

  意识到事情的朝向向着越来越难控制的方向发展。警方迅速将孙国超带回警局监控，并且封锁现场。

  封锁的时候，还从浴缸和卧室里发现了孙浩楠和孙母。

  孙母躲在浴缸里瑟瑟发抖，神情恍惚，显然是受到了不小的刺激。

  反观孙浩楠，三个人就是在自家院子里死的，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却依然蒙着头呼呼睡大觉，好像院子里的三具尸体并不存在一样。

  两人涉嫌协助作案，也被警察扣回警局。

  虽然这三人身体上受到难以想象的摧残，好在面容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除了年轻女子脸上被人砍了两刀，其他人的脸都完完整整的，法有收拾完血迹后，死者的样貌也完全显现出来。

  叶文婧脱掉手套，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想了几分钟，右手握拳砸在左手的手掌，脑子里灵光乍现，这不是同样是被网友扒出来，事系林央跳楼案的中心人物，时玲一家吗？

  跳楼事件，她没有过度关注，倒是时玲跟孙浩楠的不雅视频，她被同事按头安利过，当时她还调侃过。

  “这马赛克打的水准，除了脸，什么都看不到。”

  是的，那条视频把身体打了马赛克，最主要的脸部隐私，确实一点都没关照到，还被修复为超高清帧享画质。

  本来这条视频对于一个女生来说，是极具侮辱性的，但是里面的主人公，本身就存在较大争议，所以评论区就出现了非常戏剧的两极化。

  有人说孙浩楠渣男，竟然偷拍这种视频，简直是心术不正，禽兽不如。

  有人说时玲活该，一看视频角度就是你情我愿，现在被人曝出来，那叫善恶有报。

  现在见到了真人，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这几个人怎么还狗咬狗起来了呢?”

  叶文婧忍不住疑惑道。

  “什么狗咬狗？”

  还不等叶文婧深想其中的爱恨仇怨，赵锦的声音就伴着皮鞋的哒哒声在门口响起。

  她扭头看去，语气轻快的喊了一声赵局。

  “什么狗咬狗？你家的小白咬了谁？”

  那边的孙国超已经招了就他亲手杀死的时玲一家，作案工具被他扔了。

  案子看起来毫无悬念，只是，作案动机却有些荒唐。

  身为网络发酵的受害人时玲一家，非但没有讨要一个说法，反而被反杀。

  顾清修得到这个消息时，刚做完早操回教室，是狐狸早上溜了一圈，回来告诉她的。

  “人类小孩跟动物一样，有着原始的野性，这些野性小时候控制不当，长大了就会被催化，他不想有个有污点的父亲，却又控制不住心里的燥愤，怎么样？这个结果对林央好吧。”

  课间十分钟，顾清修吃着南清德给她带的早餐，听着狐狸的话，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结果看起来还可以，可是真正的恶魔还没有得到惩罚。”

  顾清修没想到孙国超竟然会替自己儿子顶罪，事到如今，他还是溺爱的孙浩楠无法无天。

  有了恶贯的开头，就不会结束，孙浩楠这种人以后只会在歪路上越走越远，必须斩草除根。

  顾清修想了想，开口问狐狸：“这个时代还有没有梦魇存在？”

  反复制造恐怖不安的梦境，就是梦魇。

  传说它无形无体，只有阴阳师才能释放灵力抓到它。

  它蛰伏在人界的黑暗处，在人类遭受重大变故或不同程度发恐惧或焦虑，它就会编织各种梦境试图吞噬做梦的人。

  而人类的神经组织有唤醒服务，往往在人类最后经历与梦魇的拉扯战时，会惊醒。

  但这个时候，它的神经是最脆弱的，睁眼，动弹，都需要经过巨大的努力才有可能醒来，醒来就是抗争胜利。

  醒不来，就会坠入黑暗，成为梦魇的营养剂，身魂分离，变成植物人。

  梦魇不属于三界之中，是人类精神世界的产物，当代世界精神世界丰富多彩，所以，顾清修不确定还有没有梦魇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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